连载 6

　　□曹杰

　　不料这事引发了太子之位之争，导至了一场内部的大乱。太子拓跋寔死后，依常理拓跋寔的二弟拓跋寔君应接太子之位。可什翼健就是不做安排，这太子的位子一直空着。这时一个名叫拓跋斤的人对拔拓跋寔君说：“你的好日子不长了，你父亲要立你四弟拓跋寿鸠为太子，不久你就会被杀掉！”这拓跋斤是拓跋弧的儿子，也是什翼健的姪儿。他父死后他不学无术，因受到什翼健惩罚心怀不满，借机挑拔他们父子关系。史载这拓跋寔君“性愚憨，不仁”，也就是说不只愚蠢还缺德。他听了不加分析，便以为是真，夜间潜入什翼健的帐内将其杀死。英雄一世的什翼健，和道武帝一样，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秦王苻坚早想统一北方，看到什翼健死去，便派刘卫辰率十万人马为先锋，他指挥数十万大军分三路向代国袭来，失去首领的代国一片混乱无力抵抗，拓跋寔君带头投降。苻坚却认为杀父之人，是世上头号的坏人，便将他在街市处以车裂。其余皇族人等也全被掳到了长安，鲜卑人建立的代国从此也就灭亡。

　　问鼎中原建立北魏鲜卑人在漫长的南迁路上如同接力赛一样，一代人倒下去，另一代人便接上来，而且一代更比一代强。什翼健死后，拓跋珪即位复国。这拓跋珪是拓跋寔的遗腹子，母亲出身匈奴贺兰氏。他是什翼健之孙，是鲜卑族中最杰出的一代帝王。史载他母贺兰氏怀他时，夜梦太阳入室，醒来后却见室内光芒四射；又说他宽额大耳，双目炯炯，出生后就会说话。这是《魏书》作者魏收和其他史家一样，对帝王的渲染手法，千方百计都要赋予他们灵异之兆，将他们与真龙天子联系起来。其实拓跋珪经历极不平凡，他过人的才智与胆略，是在苦与难、血与火、征与战中磨炼出来的。

　　拓跋珪降生时正是他祖父什翼健被杀之时，他六岁时秦王苻坚灭代国，并派出士兵到处搜索，要将这拓跋鲜卑宗族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并要将拓跋珪掳到长安加以处置。时有代国投降秦国的大臣燕风，看到这种情况便向符坚请求说：“这拓跋珪是什翼健子孙，年纪虽小却在族人中很有号召力，留他在当地让他把族人聚集在一起，既做秦国顺民，又为秦国效力，岂不美事？若是把他弄走，这些鲜卑人就不好管了，恐对大王不利！”秦王符坚听了感到有理，便把这拓跋珪留了下来。拓跋珪的母亲贺兰氏是匈奴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为防止不测，带着拓跋珪四处逃命，最后逃到了匈奴独孤部刘库仁的麾下。这刘库仁原是代国的南部大人，又是什翼健的女婿，拓跋珪应称刘库仁为姑父。后刘库仁投降前秦苻坚得到重用，被封为关内侯、振威将军，受命管理黄河以东前代国领地。因与拓跋珪有着亲戚关系，所以收留了他们母子。这拓跋珪优于常人，很小就显示出非凡的气质，不只刻苦练习武功，也在母亲的指导下学习汉文化，很受刘库仁的赏识和喜爱。刘库仁之子刘显很不喜欢拓跋珪，听了父亲刘库仁的赞扬更不高兴。其原因是这拓跋珪母亲贺兰夫人很有几分姿色，刘显早对她垂涎三尺，很想把她纳入帐中，与自己同床共枕。可有拓跋珪在这，贺兰夫人绝对不从，再说拓跋珪也绝不允许。这拓跋珪成了他和贺兰夫人间的一大障碍，恨不能将其搬掉。刘库仁死后，刘显即位，操有军中大权，他便暗中策划要将拓跋珪除掉。刘显部下却有不少人是拓跋珪的亲戚，这消息很快传到拓跋珪母亲贺兰氏耳中。她精心策划后，便命拓跋珪投奔贺兰部；紧接着刘显带人赶来，对贺兰夫人说：拓跋珪天资聪慧，将来必然大有作为，要送他到一个地方接受高人教养，以便将来成就一番事业。贺兰夫人虽已清楚他的毒计，表面上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并热情要设酒宴招待他。刘显看到贺兰夫人设酒宴款待，未饮就先醉了几分。加上贺兰夫人热情相陪，不多时他就被灌得酩酊大醉。其后那贺兰夫人大哭大闹，说他的儿子拓跋珪不见了，便向刘显要人。她这一计让刘显白跑一趟，也让儿子拓跋珪躲过一劫，很快她也逃到贺兰部。

　　贺兰部首领贺纳是贺兰夫人的哥哥，是拓跋珪的舅父，他们母子二人便在那里得以栖身。可这贺兰部有不少代国离散之众，看到这少年拓跋珪不只一身英武之气，也很有见识，都十分高兴，便聚拢在他身边，要求他复国。拓跋珪的另一个舅父贺染干，也就是二舅父，得知此事大为恼火，便带领兵马包围拓跋珪的住处，要将他捉拿后杀掉。贺纳看到拓跋珪威望日盛，把他视为日后依靠对象，也鼓励他复国。因此他和贺兰夫人出面制止了贺染干的行为，使拓跋珪又逃过一劫，身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公元386年，拓跋珪大会各部于牛川（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境内），接代王位恢复代国，时年16岁，年号为登国，班爵叙勲，置署百官，以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为北部大人，分统众务。并重用许谦、张滚、王建等一批汉人，令他们参与军国大事，建立起鲜卑人和汉人联合组成的新政权。接着他移居盛乐，改国号为魏，诏告天下。诏曰：“昔联远祖，总御幽都，控制遐国，虽践王位，未定九州。逮于联躬，处百代之季，天下分裂，诸华无主。民俗虽殊，抚之在德，故躬率六军，扫平避土，凶逆荡除，遐尔率服，宜乃先号，以为魏也。”他自称魏王，史称北魏。这魏是周朝的国名和三国时曹操的国号，都是历史上的上国。魏为正统，承魏自然是正统，这一直是几代鲜卑人的追求，他在此向前大大迈出一步。这样不只显示了他执政的新气象，也表达了他的政治气魄。同时他实行“息众课民”政策，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因此受到了广大民众的欢迎和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