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五岳归来不看山”。来到厦门,如果不去武夷山登临揽胜,你总会留下缺憾。感于此,我们几个来自不同地域的“驴友”相约令人难忘的武夷之行。一到武夷山,我们就被这里的风光迷住了,小小的竹筏,像一叶长方形的网,轻盈飘荡,上仰下俯,顺着溪流,缓缓而下,把我们带入如诗似画的胜境。
武夷山有“三三六六”之胜。所谓三三,是指一溪缭绕,分作九曲。溪水清澈,依山而流,山回溪折,幽静明媚。所谓六六者,即武夷山峰,多至三十六个,其中以三仰、幔亭、大王、玉女等峰最为壮观。三十六峰,劈地而起,千姿万态,势如万马奔腾。
撑筏的艄公,年方二十几岁。站在筏前者,手撑竹杆,左拨右划,稳掌方向。站在筏后者,察言观色,朗朗脆声,兼作导游。他们虽然是附近乡里的农民,但可以看出训练相当有素。
“看山要选角度,等时间,找方向。看景靠想象,说丑就丑,说美就美,说象就象。想象才有味,不想淡如水。”
我们的想象随着艄公的指点而飞腾。筏到天游峰下,艄公讲起“仙女散花”的传说,我们多么想去看看“仙女散花”,看看茶中之王——“大红袍树”。听说它长在陡峭岩壁上的石屋里,那暗灰色的树干,斜生出许多弯弯曲曲的枝条。长圆形的叶子,厚而肥润,叶色绿得发油,而幼叶却是紫红的。“大红袍树”只有两株,多么珍贵!
首先当然是它的景致。别处美景,或以山胜,或以水胜,或以石奇,或以木奇,游览之时,也可令人流连忘返,事过回味,却总不免有些缺憾。武夷则不然,一溪九曲,蜿蜒于并不高的诸山之间。说是诸山,其实更像是一山被一水穿行分割,山捉水转,水绕水行。本来只是大自然中山与水极不经意的融合,却产生了山重水复的效果,让一座山有了千姿百态,让一道水风情万种,让一片并不大的景区向游客们展示出无限的魅力。因了山和水的巧妙结合,就有了恋恋不去的奇云诡雾,使众山时时悬浮其间;就有了山上山下山前山后时睛时雨的幻化,就有了裹挟着花香的幽幽山风,令游者始终心旷神怡;就有了欲破青天的奇峰峭壁,催人生九天揽月之豪情;就有了放筏九曲的江流石转,任公娓娓讲述山水的传说:就有了茶树的王国,更有了天下第一茶。别的不说,只要看看武夷山的几个主要景区——天游峰、虎啸岩、武夷宫、水帘洞、九曲溪,便知武夷山水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特点。
其次难忘的是武夷山风景区独树一帜的管理。第一天我们出发爬山前,导游便特意提醒我们带上矿泉水、食物和塑料袋,说一旦进入景区就见不到商店。这是我们根本无法想像的。跑过许多地方,哪个景区不是店铺林立?不是想着法子向游客提供高价食品、饮料?可武夷山却规定电线不进景区,景区内不能有烟火。游客产生的垃圾随身带出,甚至连烧香拜神的地方也见不到。难怪武夷的山那么干净安静,武夷的水那么清明澄澈。也许几十年后,许多曾经红极一时的风景名胜将被开发者自己毁掉,被游客消费掉,而武夷却会永远得益于独特的管理。
难忘武夷,包括那种完全休闲的旅游方式,整整4天,我们只去了几个最有代表性的景点,绝不贪多求全。每个景点,我们都有充裕的时间慢慢地看,细细地品,绝不像去过的许多景点那样来也匆匆,囫囵吞枣地看一眼,急急忙忙地照张相,就又上车赶往下一景点。早上起床,洗漱、吃饭,根本不必赶时间。中午,我们还回到宾馆睡一个长长的午觉,然后再逍遥地去下一景点。晚饭后,我们结伴出去散散步,找一处茶庄品尝一下驰名中外的武夷岩茶,回到住处再乘兴围桌玩几圈扑克。那样无忧无虑、从容不迫,轻松自在的日子,说与人听,没有人相信那是在旅途之中。其实,这并不奇怪,我们只是把人四处奔波购物的时间来自由支配了。
难忘武夷之行正因有那些趣味相投的游伴,这是一次有关部门组织的活动,团员都是来自各单位的“笔杆子”,其中不少人此前都是只在报章杂志或内部刊物上屡见其名,却未谋其面。相互介绍,惊讶地说:“啊,那就是你呀”。一路上,大家讲些或荤或素的笑话,开一些或咸或淡的玩笑,说一些或远或近的人事,作一些或雅或俗的比喻,彼此之间,既没有利益冲突,便不备存丝毫戒备之心,说者无心,听者无意,所图惟有赏心悦耳,说过之后便无踪无影。
那几天听过的和说过的话的确早已忘记,而那次武夷之行却肯定是最难忘的了。
汽车挂上一档,在雾中缓缓而行。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蓝色的峰峦,绿色的森林,全都裹在薄纱之中,缥缈、悠幻、神奇。我们多么想再看武夷山一眼啊,可惜天不作美。但愿我们重返武夷山的时候,树木更加繁翠,花草更加鲜艳,风光更加壮丽。到那时,“崖崖壑壑竞仙姿,不会咏诗也会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