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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冈石窟全集》——云冈研究的“争气工程”系列谈(三)

此生不枉云冈人

  2017年8月,《云冈石窟全集》出版工作会议在青岛举行。《云冈石窟全集》主编张焯与顾问丁明夷等发言,赵昆雨等参加。
  《云冈石窟全集》主编张焯在北京雅昌艺术中心开机印刷仪式上指导工作,赵昆雨随行。
  2017年10月,张焯与山西大学李军教授到北京雅昌讨论《云冈石窟全集》出版相关问题,赵昆雨等参加。
  本文作者赵昆雨在北京雅昌艺术中心《云冈石窟全集》开机印刷仪式上签名。
本文作者赵昆雨与《云冈石窟全集》责任编辑申尧讨论改稿。
1980年,第35窟东壁“舍身饲虎”故事图
第35窟东壁今天的模样

  □赵昆雨

  有一件事,对我触动很大。

  那是1991年,我对云冈石窟中的佛经故事图像进行摸底调查。说到“爬洞窟”,石窟人都知道是一个什么概念,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洞窟,土里来土里去,得攀爬个遍。只可惜那些年条件差,没有照相机,即便是最廉价的,一切只能依靠用文字记录去表述所见的图像。第35窟东壁有一幅“舍身饲虎”本生故事图,这看起来很令人激动,一是这个故事出名,也有趣;再者,画面构图非常典型,诸如此者,云冈唯一。但因山体渗水,这幅故事图已出现严重的“空鼓”(洞窟石质病害之一)现象,画面中的主人公当时就剥落无存,下端围绕他向上跃起的几只小老虎尚清晰。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2003年,我重新回归云冈佛经故事的专题,这时的条件优越了,当我带着先进的摄影装备兴冲冲地进入第35窟——那心仪的“舍身饲虎”故事图前,我惊怔住了,那个位置上空茫一片,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没了,曾经的故事图荡然无存,不留一丝痕迹。光线不算透亮的洞窟里,徒留下恻伤、叹惋的我。后来,我几乎查遍所有的中外图像资料都没有找到这幅图的影子,哪怕是一个模糊的侧影,最终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俗称的大本书16卷——即由水野清一、长广敏雄合著的《云冈石窟》考古学调查报告,毕竟,这套书中有共计黑白图版1711幅。孰料,同样未果。直至2012年,偶然在一张上世纪80年代由张海雁拍摄的第35窟东壁全景中寻得了它。

  一张图,复活了一段历史。

  云冈不能等,也等不起。云冈每时每刻都在风化中,就像一位年衰的老人,无可抗拒。

  如果能将云冈逐窟、逐壁、逐像全部拍摄存档,形成一个庞大的图像数据库,无论什么时间,想看哪个洞窟哪尊佛像,都能像探囊求物般地一一找到,同时那该是多美啊。

  能够推出一套全面反映云冈石窟不同时期、不同洞窟、不同艺术风格与样式特点的图像全集,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和责任。这也是云冈人的梦。

  机遇来了。

  2012年冬,张焯院长应青岛出版集团之邀前往青岛商谈合作出版项目。此前,我们已大致规划了《云冈石窟全集》出版项目的初步构想,《全集》总卷次拟定20卷,原则上每一个规模较大的洞窟单独成卷,较小洞窟如第1~4窟可合并组卷,各卷次排序按现在洞窟编号顺序,全面反映云冈石窟雕刻艺术的样式表现及其时代特点。

  青岛是一个多彩的城市,即便是在冬日里。那天,当张焯院长向青岛出版集团孟鸣飞董事长谈起出版《云冈石窟全集》的意向时,我看到孟董事长神采飞扬,目光都是亮的,他们二人一拍即合,一项创世纪的出版工程就这样缔结了。

  历史,让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然后成就了一件伟大的事。

  2013年6月,云冈石窟全集进入实质性工作阶段,成立了由张焯院长任主编、王恒及我任副主编的《云冈石窟全集》编著委员会。我年轻,有精力,另外兼负三组拍摄团队的协调工作。图版,是云冈全集的主体,洞窟拍摄工程浩繁,实际拍摄中,基本上遵循这样一个逻辑关系,首先表现洞窟与毗邻洞窟的关系,然后分别展示该洞窟内部空间的结构、窟内空间与窟内造像的关系、造像与造像之间的关系等,个别造像还要求有各个层次不同侧面的特写镜头。尽管先期对摄影方面的难度以及工作量做出了预估,最终完成这项工作过程中所经历的艰辛和拍摄周期之漫长都超出了想像。

  全集从最初立项时,张焯院长就展现出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敢的行动力,每一卷的卷首论文是全集的重中之重,也可以说是全集的灵魂,在这方面,张院长可谓殚精竭虑,《云冈石窟全集》在学术研究上取得的高度与深度,正取决于此。副主编王恒老当益壮,将自己二三十年来对云冈研究的思索与智慧都凝结在全集之中,许多线图都是他忍着眼痛亲自上手绘制的。在北京雅昌编辑工作室,我赞誉他就像一座塔,每天都准时准点矗在电脑桌前。摄影师张海雁寒来暑往投身于洞窟中,以饱满的激情和执着的耐力拍照,有些洞窟受自然光的扰乱,需要夜间拍摄,无数次看到他都是在夜深时走出窟区。全集中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图片都来源于他和另一位摄影师员新华的镜头下。青岛出版集团的乔峰长时间驻扎在雅昌,他本是全集的美编,但事实上他工作的范围早已超越了本职,现在与他聊云冈时,他可以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除此而外,云冈石窟研究院还有一支老中青三代人结合的学术研究团队,其中一些人在洞窟工作已经三、四十年,他们熟悉洞窟,功底扎实。所以说,《云冈石窟全集》的诞生,遇到了云冈石窟研究院阵容结构前所未有的好时代。

  全集进入后期文字编辑阶段,图版说明总计约50万字的修改工作由我负责,这项工作更像是一场修行,与我同修的还有另一位“苦行僧”——全集责任编辑——青岛出版集团申尧。我俩封闭在雅昌艺术中心的屋子里,不远处就是首都机场,飞机从起步时的低吼到冲刺时的尖啸,再到升空后的隆隆作响,都如临现场般在耳畔聒噪。每天在这样的音声背景下,亦不知对情绪会产生怎样的影响。统稿过程中,我们有争执,也有统一;有坚守,也有顺应;有短暂的无语,也有长久的欢愉。我俩改过的稿纸,像世界水系分布图,密织交错。我们浸在水中划行,尽管艰难,但心中装着彼岸。2017年春,母亲不幸去世,安葬完母亲后的第三天,我就赶赴雅昌改稿,那时全集的改稿工作已进入倒计时阶段。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是为了自我的成就与快乐而为,从佛教的角度,那叫“小乘”。还有些事,如《云冈石窟全集》,它就像一株硕大的菩提之树,润泽后人取得无数成果,这种造福后人的事是“大乘”。我作为武州山的一介过客,能值遇像云冈全集出版工程这样的机缘,并能为此付出自己的真诚与努力,打心底里对自己说,你不枉曾从佛前走过。

  若此,尚不足矣?

  今天,云冈人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不懈,《云冈石窟全集》这部规模大、观点新、图版全、历时长的鸿篇巨制,终于推呈到世人面前。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是中华民族5000多年文明史的一个优良传统。当代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延续和发展。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需要系统研究中国历史和文化,更加需要深刻把握人类发展历史规律,在对历史的深入思考中汲取智慧、走向未来。《云冈石窟全集》无疑是云冈石窟研究史上的一个巅峰,是云冈石窟发展史中一座巍然耸立的丰碑,也是云冈人献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的一份厚礼。可以相信,它必将对推动云冈乃至中国石窟寺研究的发展产生长远、深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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