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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意象

  2020年春天,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作为植物的樱花成了一个重要的意象。无论是在媒体的文学稿件中,还是在宣传海报中,樱花和武汉甚至和湖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表达战胜疫情迎来春天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樱花盛开”这样的符号性文字和图片,俨然将樱花作为武汉甚至湖北的象征,将樱花盛开寓意抗击疫情取得阶段性胜利。

  可以说,几十年来中国内地的樱花从未被如此意象化,也从未如此作为艺术对象被高度符号化。

  按照植物学界的研究,樱花起源于我国喜马拉雅山脉,被人工栽培后逐步传入长江流域、西南地区以及更广区域。秦汉时期,宫廷皇族就已种植樱花,成为重要的观赏植物。到了唐代,樱花已普遍栽种,从宫苑廊庑到民舍田间。李商隐就有“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杨岸。”“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等诗句。

  盛唐时代,巍巍华夏,万国来朝,深慕中华文化璀璨的日本遣唐使将中国的樱花、建筑、服饰、茶道、剑道等陆续带回了东瀛。明代宋濂《樱花》一诗中就言,“赏樱日本盛于唐,如被牡丹兼海棠。恐是赵昌所难画,春风才起雪吹香。”

  种植到日本的樱花虽然还是樱花,但是文化内涵发生了变化,艺术存在形式更多样了。中国人爱花惜花会伤春,但是没有像日本人那样痴迷于欣赏樱花的凋谢,自然也就不会产生“花为樱木,人则武士”的文化象征——日本人习惯用樱花短暂却灿烂的生命来比喻武士道精神。明治时代学者新渡户稻造在《武士道》一书开章即言:“所谓武士道,就是如同日本的象征——樱花一样的事物。”

  日本民间用樱花来表达为了瞬间的灿烂即使死亡也在所不惜,我想这与日本人的地理处境、民族历史、集体意识等有着深刻的关系。在川端康成笔下,“樱花盛开最美的时候,是在一日之晨。”樱花具有“物哀”的阴柔美和“毅然赴死”的阳刚美双重涵义,两者的和谐统一才构成了日本传统文化对樱花的理解,才完成了外在善良品性与内在真实心灵的完美融合。

  根据川端康成作品拍摄的电影《伊豆的舞女》至今在中国具有号召力。影片中,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的出色表演令观众迷醉,今天依然具有圈粉实力。山口百惠被称为“樱花女神”“雪国之樱”。山口百惠在演艺事业高峰突然退出娱乐圈,戛然而止。这种艺术人生历程很容易让人想到樱花、樱花文化——短暂的绚烂、毅然的凋落。今天,无数日本人仍旧对山口百惠迷恋,媒体还在追逐她的衣食住行,这显然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大众文化现象。

  樱花是日本文化和艺术中的重要意象,所以有人觉得樱花就是日本的国花。尽管日本人深爱樱花,尽管樱花代表了无数人对日本的幻想,但樱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日本国花。其实,日本没有本质意义上的国花,如果根据花卉的“地位”来看,象征皇室的菊花更适合称为日本国花。所以美国学者本尼迪特的那本名著就叫《刀与菊》,而没有用樱花来指代日本。

  在中国的花卉文化和艺术作品中,樱花已经不占有重要地位,无法和梅花、菊花、兰花、牡丹、荷花等等相提并论。不过,作为艺术意象的樱花依然有自己的文化内涵。一朵樱花虽美但不免单调,一树樱花才让人炫目,一片樱林更让人震撼。也就是说,樱花之美不在于个体而在整体。事实上,今天中国人赏樱花的时候选择的正是其灿若烟霞的时候,以成片的花海为美。这从摄影艺术中可以看到,从影视作品也可以看到,从绘画中也可以看到。

  2020年春天,因为疫情,武汉大学以及其他的传统欣赏樱花之地暂时没有开放,但是互联网让公众有机会继续隔空游览。今天的樱花已经成为武汉的一张城市名片,也成为许多城市、景区的绿化美化选择。在大同,御河岸边的生态林带里也有试种的樱花。人们欣赏樱花,但不会出现日本那种“十日之游举国狂,岁岁欢虞朝复暮”的痴迷。作为意象,它更多地负载了当代大众的欢娱与惜春。

  2020年春天,中国大陆的星巴克“樱花杯”也来了,这是文化工业和消费文化的产物,也是樱花意象的表达。不用离开城市,就能在室内邂逅浪漫矮紫樱,在特殊的时期也能给人们带来一种温暖治愈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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