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初，毛泽东、朱德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出击赣南流动作战集中向赣闽边界转移，红四军首次进入福建解放的是哪座城市？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决定出发长征，二万五千里长征的“零公里处”中复村在哪里？

　　都在福建长汀。

　　长汀古称汀州，地处武夷山脉南麓，南与广东近邻，西与江西接壤，为闽粤赣三省的古道枢纽和边陲要冲，被称为“福建西大门”。在时光的流逝中，长汀低调地矗立在汀江边保留着深厚的历史底色成为一个宁静的文化符号——千年古城、客家首府、革命圣地。

　　“永嘉之乱”后渐成“客家首府”

　　我是从江西南部经过革命老区于都、瑞金奔向长汀的。一路上在脑海中勾勒着长汀的形象，虽然出发前查阅过文字资料，也看过一些照片，但是控制不住地在文字和图片的基础上重构着我的长汀。

　　远在汉代，中央政府就在长汀置县。唐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设置汀州，位列唐代福建著名的五大州之一。从唐代至清代的一千多年间，长汀一直是历代州、郡、路、府的治所，是闽西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阛阓繁阜，不减江浙中州”，有“唐宋元明清皆谓金瓯重镇，州郡路府县均称华夏名城”的美誉。

　　长汀博物馆的资料和展品告诉人们，长汀的文明史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据考古发现，当时这里就有古闽族人繁衍生息。“天下之水皆东，惟汀水独向南。南，丁位也。”因为汀水而有了长汀村，因县治设于此而有了长汀县之名。

　　于长汀而言，很重要的民族文化标识就是这里是福建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地和大本营。

　　晋朝怀帝永嘉五年（公元311)，匈奴刘聪攻陷西晋都城洛阳，俘虏怀帝，中原大乱。5年后，刘曜攻陷长安，俘虏晋愍帝，西晋灭亡，史称“永嘉之乱”。永嘉之乱致使中国再次走向分裂，北部进入战乱不休的五胡十六国时期，南方则建立起东晋政权。

　　从永嘉之乱起，中原汉人数度大规模南迁，辗转来到汀江两岸繁衍生息，最终发育壮大成汉族的一支优秀民系客家。他们与原住民在生产生活中相互影响、相互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客家民俗文化、客家服饰文化、客家建筑文化、客家风土文化和客家饮食文化。

　　作为祖籍地，长汀被海内外客家人誉为“客家首府”，绕城而过的汀江则被称为“客家母亲河”。每年秋天的10月18日，大批港、澳、台及东南亚各地的客家人返回长汀寻根谒祖，还要举行世界客家公祭母亲河大典。慎终追远加上越来越强的客家文化认同，长汀的“客家首府”美誉名声远播。1994年，长汀成为我国第三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2004年，长汀获誉“中国客家菜之乡”和“福建美食名城”。

　　辛耕别墅里的红四军司令部

　　一千八百多年的发展为汀州留下了一座宝贵的古城，经过唐、宋、元、明、清历代建设，汀州古城形成了依山傍水，山中有城、城中有水的独特格局。从卧龙山顶金沙寺两翼沿山势逶迤而下，将半座卧龙山圈进城内。站在山上俯瞰全城，就像观音菩萨脖子上的佛珠，汀州古城因此有了“观音挂珠”的美誉。

　　无论是站在卧龙山上，还是走进古城的街巷，遇到的不仅有三元阁、城隍庙、文庙、天后宫等古建筑，还有众多令人惊叹的革命遗址。

　　1929年初，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井冈山进入赣南流动作战。3月11日进入长汀县境内，并在四都击溃驻守长汀的福建省防军第二混成旅郭凤鸣部派出的一个团。接着又在长岭寨战斗中击毙旅长郭凤鸣，歼敌2000多人、缴枪500多支，乘胜占领了长汀城。

　　博物馆的展览告诉观众，首次进入福建解放长汀城不仅是红四军下井冈山以来最大的军事胜利，也是红四军后勤保障的一次历史性建设。红四军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制定出打土豪筹款的具体政策和对象，部队的给养问题得到解决。红四军进行了整编，在领导体制上将原来的红四军工农运动委员会改为政治部，由毛泽东兼任政治部主任。

　　长汀城内的辛耕别墅就是当年红四军司令部、政治部旧址，也是毛泽东和朱德的旧居。1929年3月14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进入长汀城，将司令部、政治部设在了辛耕别墅。毛泽东在别墅大厅主持召开了调查会和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在扩大会议上确立了开创中央革命根据地的伟大战略计划。

　　今天保存下来的辛耕别墅原为卢氏大院的一部分。卢家在清朝经营糖果糕点和酿造业，经商有道，先是拓建出辛耕别墅，后扩展成卢氏大院。辛耕别墅在1988年公布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处庭院式的民居坐北朝南，土木结构的二层楼房，由外而内依次为大门、庭院、门楼、天井、大厅、后厅和天井。大厅前的天井左右有四间对称厢房，大厅与后厅左右各有两个房间，这就是毛泽东和朱德当年的居所。旧居按照当年的陈设展示毛泽东和朱德的简易生活、工作条件。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胸怀梦想，勾画出了未来中央苏区的创建蓝图。

　　汀州试院见证福建省苏维埃政府诞生

　　行走在长汀的街巷，不经意中就会遇到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革命遗址，就会在重大历史事件叙事中停下脚步久久思索。

　　1929年3月下旬，红四军在长汀组织召开了各界代表会议，选举产生了长汀县革命委员会，建立了赣南、闽西第一个县级红色政权。三年后，福建省苏维埃政府也在长汀诞生。

　　在今天长汀城内有一处地标性的大型古建筑群汀州试院。宋朝时这里是禁军署，元朝时为汀州卫，明清时则是汀州试院。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说，“汀州试院堂前二古柏，唐物也。”古柏至今苍劲挺拔，历经1200多年风霜雷电见证着古城的沧桑变化。

　　1932年3月18日，福建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在此隆重召开，中共福建省委、团省委和工农群众团体代表100余人代表参加了大会。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派代表任弼时出席并指导大会。大会通过了《土地问题》《实行劳动问题》等一系列重要决议和宣言，正式宣告成立福建省苏维埃政府。

　　今天的汀州试院不仅重现了福建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会场，还再现了苏维埃政府设置的八个部门，即内务部、粮食部、文化部、裁判部、工农检查部、土地部、劳动部、财政部。

　　长汀传统商业街区水东街的中心地带有一处清代穿斗抬梁式、土木结构的客家祠堂张氏家祠，由大门、前厅、后厅、后楼组成。这里是福建省职工联合会旧址和刘少奇旧居。

　　1932年春，闽赣两省工人代表大会在江西瑞金召开，正式宣布成立两省职工联合会，福建省总工会就设在长汀张氏家祠，会员有11200余人。当时，中华全国总工会委员长刘少奇、全总党团书记陈云等对福建省工会工作十分重视和关心，多次来到汀州视察、指导工作。张氏家祠的后厅楼上就成为刘少奇在长汀时的住处。

　　长汀也留下了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的伟大身影。红军主力长征后，国民党军第36师占领长汀。1935年2月24日瞿秋白在长汀境内被国民党军逮捕，5月9日被押解到汀州试院。被押期间，任凭国民党的百般利诱和劝降，瞿秋白坚贞不渝、毫不畏惧。1935年6月18日晨，瞿秋白在罗汉岭从容就义，年仅36岁。

　　1934年9月30日，红九军团在长汀南山镇中复村观寿公祠举行誓师大会，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说，这是“现代史上无与伦比的一次远征”“从福建的最远的地方开始，一直到遥远的陕西北道路的尽头为止……”

　　红军出发了，但福建苏区的工会运动从未停止，红色的火种也从未熄灭，直到迎来新中国的诞生。岁月不居，长汀的名字在时光的打磨中愈显光彩熠熠，并且深深地镌刻在共和国历史上和人民的记忆中。

　　文/图　　  霜枫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