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帮口是灵丘县西南境的军事交通要隘，它不仅是真保镇龙泉关与山西镇平型关在“二边”上的衔接点，又是沿太行山南下之长城的起点，纵横长城呈丁字形在这里交汇，是长城线上的重要节点。

　　岁逾四百年

　　金秋9月的某日，我与文艺界的老师们考察了花塔村，由花塔村再去牛帮口。沿途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山坡上野草如茵，树木葳蕤，好一派北国风光。

　　从被誉为“世外桃源”的花塔村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向外穿过红沙岭隧道，路边一座雄伟的敌楼迎面而来，就是著名的牛帮口明内长城茨字十八号敌台遗址。

　　牛帮口地处山西省大同市灵丘县境内，是明代内长城中茨沟营段（茨字号）一个重要节点。同为太行山系的涞源，山势相对平缓，所以涞源长城相比很是连贯，进入山西境内这段山势逐渐陡峭凶险，因可据山险防守，所以灵丘境内的长城多是据守山口关隘建造，长城断断续续，牛帮口一带的长城就有这样的特点，时断时续，像省略号一样。

　　明朝为了强化边务，先后设置了九个重镇，统称“九边”。后为保护皇陵和加强京城的防务，又设立昌镇和真保镇，时称“九边十一镇”。在九边十一镇中，山西镇与真保镇在边务中有天然的责任交集，按现在的保护与管理工作，也存在着区域划分的交集。真保镇总兵驻扎保定，管辖的长城北起紫荆关，经倒马关、龙泉关、娘子关、南至固（故）关，其中“二边”部分，西至牛帮口与山西镇衔接。

　　资料显示，牛帮口长城，原有4座砖砌空心敌楼，现存3座，为“茨字二十一号台、二十号台、十八号台”。各台相距约200米左右，呈南北一线一字排开。遗憾的是十九号台，在1968年修建108国道时被拆毁。茨字二十号、二十一号敌楼分别在四台山山腰和山顶。4座敌台均为大回廊结构，分上下两层，下层用砖碹成6个暗室，12个哨口，暗室与哨口相通。十八号台东侧是通往花塔村的水泥路，水泥路东侧是红沙岭，牛帮口长城的人工墙体至此截止，红沙岭山险成为长城防线的组成部分。

　　据明《边境御虏图说》，对牛帮口有所记述：“牛帮口，嘉靖三十八年建低小边城八十二丈七尺，万历元年题奉。钦限修完茨字十八号、十九号、二十号、二十一号台四座，至三年题奉。”由此可知，4座敌台一并建成于万历三年（1575年）前后。算起来4座敌台到现在已经400多岁了。

　　雄关姿容秀

　　从花塔村出来不一会车即停下，高大雄伟的敌楼就在路的右边，基础一部分坐落在小山上，一部分是巨大的花岗岩条石，据说那些石头并不都是大致呈四方体的，它们横置的上下两面是平整的，只有朝外的那一面或两面（正好拐角处）被凿得很平整。我们一行人纷纷沿乱石小山往二楼上攀登，小山大约有两人高吧，却着实难走，想当初一定有台阶的，现在却看不到一点台阶的痕迹，嵯嵯岈岈的山石，稍不留神就会崴脚。敌楼东、南、北三面墙各开有4个箭窗，西墙开有一门居两箭窗之间，上到二楼，看到门额上嵌有石匾，阴刻横书“茨字拾捌号台”。二层大回廊基本完好，建筑精美，四面墙体及顶部女墙、垛口、吐水嘴均保存完整，最顶上原是木制楼顶，由于年代久远，木顶今已不存，在楼内我们还见到了木柱的痕迹。台楼里可以供多人烧火做饭、休息、瞭望、射击。回廊里边像一个天井，现在天井里长满了两三米高的野草、野榆树，地上乱石横陈，墙上有乱写乱划的痕迹。我们一上去，惊动十几只鸟儿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我绕着回廊转了三圈，想找到一点什么过往的遗迹，却只看到斑斑驳驳的城砖和沿砖缝长出的荒草。

　　知情者说，茨字二十一号台四面垛口齐全，楼西面一门居两箭窗中，门额上嵌有石匾，刻“茨字贰拾壹号台”。北侧沿山脊筑有一段石砌城墙，残坍严重。由楼向东至茨字二十号台之间，有已坍塌的石砌城墙相衔接。此楼是最壮观的敌楼，无论是台基周长还是高度，都超过了前面的那两个，其规模之宏大，保存之完好，为整个长城沿线遗迹中最好的。一面4个箭窗，垛口依然是原样，站在上面视线极其开阔，方圆十几里的地区全在控制范围中。不过上此敌台道路极险，山极陡，没有现成的路，密布的荆棘巨石深沟悬崖令人生畏，可是山上的风光确实是美。

　　茨字二十号台居公路西之半山腰，此楼北、东、西三面墙各开有4个箭窗，窗下均有了望孔，楼顶上垛口齐全。楼南面墙开门，门居两箭窗中，门额上嵌有石匾，阴刻横书“茨字贰拾号台”。上去的路比较陡峭，不过仍然可以顺着残留的石头修筑的长城爬上去。此台和十八号台的构造相同，相对位置较高，因此要比十八号台完好一些，一边有城墙延伸到山下十九号的方向，又和更高处山顶上的二十一号台之间有完整的墙体联系。

　　在黄昏中观望茨字二十一号台、二十号台，它们雄健地叠立在山腰处、大山顶，像两位英武的将军，警惕地守卫着这方土地。除砸毁的十九号台，剩余的三兄弟是幸运的。历经几百年风雨，三个敌楼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裂缝，但它们依然精神矍铄，敦实地在那儿叠立着，想想几百年前它们挡住了强敌的侵略，经历了金戈铁马的践踏，守护了一方平安，如今虽然满身伤痕，却岿然屹立，大概这就是民族魂魄精神所在。

　　追忆恒久远

　　在资料照片上看到，消失的茨字十九号台清晰可见，照片上有八路军奔赴抗日前线的身影，是一个名叫沙飞的战地摄影记者，拍摄的八路军115师骑兵营在长城一线作战的照片，抗日战争时期，平型关是国人抵御外侮、杀敌扬威的战场。在距离平型关南40多公里的牛帮口，记者用胶卷记录的这一珍贵历史时刻，使“平型关大捷”的历史事件，更加丰满。

　　沧海桑田，换了人间。站在雄伟的牛帮口敌台上，看着巍巍的群山，凝重的敌楼，我深深感慨，前人将巍峨壮丽的古长城，与驰骋疆场的八路军凝结在一起，展现了不畏强暴，英勇杀敌最壮观的一页。

　　长城，曾经历了激烈的战争往事，是一部立体的中国古代军事史书。但牛帮口的这段长城只查到与抗日战争有关的部分记录，确也留了太多的空白，但山河作证，它们一定有过悲壮的历史。

　　长城，承载着两千多年的历史与文化，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和荣辱，它既是卓越的军事防御工程，又是华夏传统人文精神的具体体现，且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伟大象征。灵丘地处战略要地，几番征战，几番厮杀，几度桑田。一段长城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一座长城的背后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灵丘牛帮口长城就书写了自己独有的故事，承载了“抗战历史的长城隘口”，谱写了一曲曲抗日战歌。

　　文/图   李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