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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雪地爪痕延伸开去

  老同学发微信说,下午在长江峪的雪地里发现了拳头大的梅花脚印,曾在呼伦贝尔戍边二十多年的他,判断不是豹子就是猞猁留下的,吓得急急返回,照片也没敢拍。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因为工作和爱好,2020年夏末到深秋,我和同事几乎走遍广灵县的西南山区:圣眷峪、白羊峪、长江峪、鳌峪,甸顶山也重游过。在长江峪的一条支沟内,两人看见密林的坡地上有一个寸半大小的爪印。林灌藤草纠葛于沟内,为了接受阳光,野生的杨树努力向上,每棵都高达十几米,遮天蔽日,沟头上又有密匝匝的灌木丛,人的视野极窄,很容易生出恐惧,加上天又向晚,我俩匆匆返回。等出了沟口,回身一望,沟并不深,也不长,从沟边上的小径走,二十分钟的路,我们在沟内却费尽一个半小时。我也真切地知道那爪印实在不大,恐怖多由丰茂的林木使然。不由得感叹家乡的生态越来越好了。

  旧《广灵县志》记载,清康熙二十四年春,县内虎患伤人,县令发《驱虎帖文》;建国初期,县政府也发布过各区普遍提倡打猎的通知,内有“九月狐子十月狼,毛又当风皮又强”之词;1960年民兵还曾在长江峪猎得金钱豹1只、鸡豹5只。旧县志同时也说“水多无鱼虾”,足证广灵的地表水曾经不少,水边的林灌肯定茂盛。在我少年时,壶流河水流浩荡,西关、蕙花、稻地村畔,这些当年我脚力所及之处,不但杨柳阴蔽瘆人,难以分开的灌木林更让人迷失。

  近四十年来,虽然地表水消逝极多,山上山下的林木却逐年增加。2022年春节前,我曾与妻子开车转上县城西头的千福山,山前山后,人造长青林绵延不绝,掩映着黄土高坡的沟沟叉叉,与我小时的灰山土岭大不相同。白羊峪内,经过迁村和封育,也比十年前更加林草茂盛,野生的杨树、沙棘,人工种植的松树。我没想到白羊林场的范围那么大,从县域西端,一直连延到县域中部的憨崖顶上,再到与东南山交界的圣佛林山,东西七八十里,南北三四十里,常见自然林和人造林、阔叶林与针叶林浑然一体,这是建国之后的成果,首要归功于党和政府治国理念的巨大转变。即使我打小记得的草多于林的老家东南山,也在山路转折的高坡上,不断新增油松林。去年偶然一抬头,南山顶的阴坡上,又多了两片墨绿的影子。这几年每年开车上山,竟没能发现,树木丛林已蔚然可观。我也曾记起,前年秋回乡,在村北的马河沟底,欣然发现水流比十多年前灵动了,头顶蓦然传来呼喊声,半天才听明白,那是林业工人正集合收工,据说他(她)们是从县域最西头的望狐乡,来到最东南端我的老家种树的。那么,我三十多年来的印象也将于不久的将来改变了。

  林子多自然引来野兽。前年在白羊峪口施工,听村人讲峪内又有了豹子和狼的身影。野猪已经不稀罕,秋天时常从山中出来祸害玉米,因为是保护动物,村人也没有好办法驱除。曾见过最大的一群约七八只,一只肥壮的领着小仔,沿山根大摇大摆地回去。

  生态越来越好,但也存在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密布山巅的风电机组。远望,个个茕茕孑立,颇显高洁可爱;近看,那些为运输而把山野开膛破肚、随便推平的简易公路,像一条条巨大的伤口,丑陋而惊心。我见过植被茂密的白羊山和甸顶山上,被道路剖开的山体,那剖面上久久寸草不生。

  七八年前的夏末,我和同学们曾爬上圣眷峪的山顶,翻过山脊,绕阳坡走到鹰嘴崖,途中不时采到足球大小的马皮泡,它们白色的、成熟后又发点黄的外皮,在绿野里异常显眼。一尺多宽的山脊小道,两边也闪现着碎碎点点的小马皮泡,像放大的火柴头,又像白色的星星。绿草如茵,掩盖着山顶古长城的遗迹,四方眺望,一片片高大碧绿的林海。前年深秋,我又和同学们游玩圣眷峪,快到山顶时,我预想着指给他(她)们看山坡上的断碑,足球大的马皮泡,山脊上细碎的白星星。不料,一道土石路横亘眼前,我没料到这风电的运输通道已从白羊峪贯通至此,把我们的去路割断。新能源发展与生态维持的碰撞需要用更加智慧的方式解决。

  绿色的风一年年吹过家乡的山野,一寸寸扩展着绿的势力。我祈盼着这风能一年年鼓荡,再不要让河流变湿地、湿地变玉米地的事情发生,我期待着浩荡的壶流河、水底翻珠涌玉的壶泉能够再回到身边!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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