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的春天较之南方的春天,往往是姗姗来迟。南方早已春暖花开,塞上多半还是乍暖还寒,甚至有强烈的倒春寒。大概只有杨柳才能经受得住这种折腾,因而杨柳报春应该是当之无愧。然而,一次意外的发现,彻底改变了我的这种看法。
那天是植树节,我在公园游玩儿。冰冻的湖面已经逐渐从湖面边缘向湖心融化,杨树的杨毛日渐胖了,柳树也泛出了淡淡的鹅黄,而花草似乎还在沉睡中……不经意间地一瞥,公园健康步道转弯背阴处的一片绿色吸引了我。起初还以为是发芽吐绿的小草,走近一看,原来是密密麻麻的苔藓,这些可爱的小精灵,镶嵌在树坑四周的培土上,有序地排列着,淡黄中透着绿意,端庄大方不张扬,它们似乎是在争先恐后地努力生长。在枯草槁木之间显得格格不入的这些稀缺绿色,好可爱啊。
这一抹新绿深深地打动了我。这些背阴下的生命在蓬勃地生长,无声无息中绽放着生命的力量。这些可爱的小生命,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却依然不遗余力地吐绿,默默无闻地演绎着生命的精彩。这种精彩虽然常常被人忽略,然而它们无暇顾及,只争朝夕。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这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塞北的春天,每年也是这样周而复始的。这种见怪不怪的岁月轮回,让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鹅黄嫩柳是塞北报春的使者,当之无愧。反正,不论是二月春风裁出的细叶,还是醉春烟的拂堤杨柳,抑或是才吐浅碧、丝若垂金的柳叶,从古到今的文人骚客几乎都把杨柳当成了报春的使者。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春天和煦的阳光照不到的背阴处,生命照常在萌动,苔藓也会长出绿意。看似貌不惊人的苔藓,它们不畏严寒、不惧困难,义无反顾地在阴暗的环境中顽强地生长着。苔花虽如米粒般微小,依然像那高贵的牡丹一样热烈地绽放。“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我原来以为苔藓只是雨后的生物,如今才发现,这种微不足道的生命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努力。
苔藓虽貌不惊人却不卑不亢,它们默默无闻地在生命的长河中尽情地怒放;无怨无悔地在岁月的沧桑中无声地枯荣。我被这种小生命的精神深深地折服了。“人而不勤,无异于草木。”这种精神难道不正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