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二十八年(1368),明军占领元大都,并改年号为洪武元年,这一年朱元璋取代了元顺帝孛儿只斤成为中原的主人,建都南京,也结束了元朝在中原的统治。而开国第一功臣徐达成为辅国之元勋,任右丞相。他的劲敌为残元中书左丞相扩廓帖木儿,拥兵10万坐镇山西。这年的八月十五,徐达、常遇春率大军攻山西太原,此战以扩廓帖木儿北逃结束。洪武二年(1369)正月,明左副将军常遇春围攻大同,守大同城的元将竹贞闻风弃城出逃,明军顺利进驻大同。由于地处边陲,北元军对大同城多次重兵袭扰,洪武二年(1369)八月,留守大同的明守将击溃元军。洪武三年(1370)三月,元军又出兵围困大同、朔州等地,此战大明军俘获了扩廓帖木儿之弟金刚奴等400余人。连续两次战役,让北伐将领徐达明白,讨伐残元势力将是个漫长的过程,而大同是明王朝与残元势力相互争夺疆域的分界线,明朝的战略措施开始变征讨为防御。
长期防守最好的办法便是修筑城墙,阻挡呼啸而来的北元骑兵的袭扰。洪武四年(1371)二月初一,刚刚到任的大同卫都指挥使耿忠就向朝廷上表请求拨付粮食,请求修缮城墙。耿忠上奏表说:“大同地边沙漠,元季孛罗帖木儿、扩廓帖木儿等乱兵杀掠城郭,空虚土地,荒残累年,租税不入。军士粮饷欲于山东转运则道里险远,民力艰难。请以太原、北平、保安等处税粮拨赴大同,输纳为便。”接着又上表,“请以蔚、忻、崞三处民丁与军士协力修浚大同城堑”,在耿忠的主持下开始征调人力、物力,做足大同城墙修缮前的准备。
纵然徐达被朱元璋评价为“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但徐达也没有机会待在南京城里享太平,他在洪武四年七月初一接到诏书:“遣使命中书右丞相魏国公徐达自北平往山西操练士兵……其太原、蔚、朔、大同、东胜军马及新附鞑靼官军悉听节制。” 徐达到山西后,大同的卫都指挥使耿忠听徐达节制指挥,这一年卫所军人、地方官府主要任务是烧城砖、凿条石、挖城堑,做开工前的备料和挖护城河的前期工作。
年刚过,大同天寒地冻,城墙修缮还未动工,二月份明朝主力军就兵分三路深入北漠追剿残元部队,希望将残元势力消灭在漠北,徐达率中路大军从山西出雁门、大同向北征伐,三月在与扩廓帖木儿在和林的决战中却失败了。在这种形势下,大同修筑城墙成了当务之需,大同城池的修筑在这一年也拉开了大幕,徐达兵败后一直敛兵守塞,退守大同督修城墙。
对于徐达来说修城池的事也并不陌生。因为开国勋臣多领命修缮城池,洪武二年,徐达曾受命为北平城加固城池,修筑城垣,有了筑城的经验。
大同的土城墙汉、魏、辽、金、元不同朝代均有过修筑,徐达在大同现场查看大同旧城之后,并没有全部修缮前朝残存的旧城墙,而是在旧城的基础上截取南半截作为新的大同府城,使大同府城成为方形。将修城墙的重点放在城楼、角楼、望楼等重要工事上面。
想来徐达是将排兵布阵的经验用在了修筑城墙上,城墙既要结实还要美观而且具有军事防御功能。城墙一律以规整有形的石条、石板、石柱等为基础,墙体用三合土夯填,并逐段逐层夯成,外围再砌以青砖。青砖是按照标准尺寸模铸的,分为大中小三号,中号砖长1尺2寸,宽6尺,厚3寸,重36斤,砖要求结实耐用,每块砖都是责任到人,砖上要标明制砖人的名字或者砖窑的名称,以确保工艺精良。
大同城在修筑的过程中并不太平,边境争战依然不断,6月28日“胡兵寇大同之宣宁县下水镇,杀掠吏民而去。”8月30日“胡兵侵云内州,突入州城。”大同苦寒,早晚寒凉,当年徐达和众多的征北将士留在大同修城墙,还得到了皇帝的特别赏赐:“命工部运文绮及绵战袄诣大同,以俟给赐大将军徐达征北军士。”当年11月,徐达等人才得到还京的指令回到南京,而他的部下还有一部分留在大同修筑城墙。“是月,诏征虏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左副将军曹国公李文忠曰:‘今塞上苦寒,宜令士卒还驻山西、北平近地,以息其劳,卿等还京。’”洪武六年大年刚过,朝廷再次下令:“今又令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副将军曹国公李文忠先至大同、北平等处,修理城池,练兵训将,以备边陲,傥胡人来寇,就令统兵力征,以安中国。”从众多的诏令可知,明王朝对于督修大同城墙特别重视。
修筑的大同城墙周围12里,高4丈2尺,壕深4丈5尺,上有角楼4座,望楼54座,窝铺96座。角楼按照五行八卦排列,西北角乾位的“乾楼”呈八角形,为艮楼、巽楼、坤楼之首,成为城墙的“镇城之物”,有“镇楼秋爽”之美誉。乾楼东边望楼独特,称洪字楼,造型美观为望楼之最。城墙外马面凸凹相间,垛子、角墩排列有序。城墙垛子不仅使城墙保持了坚固,还有节奏感,城墙四角角墩上方建有控军台,具有瞭望和策应的功用。城开四门,均建有城楼,增建瓮城,出入城门还须经瓮城(月城)等门卡。城墙外侧挖的壕堑注水后成为护城河,河上设置吊桥,平日吊桥放下可以自由出入;战时,吊桥高悬,城门紧闭,纵然良马精兵,也难以跨越。整个城墙就像战阵,那些角楼、望楼、窝铺就像城墙上一个个哨兵,守护着城墙。
徐达属于领衔修筑城墙事后回朝复命的重臣,但是大同城这个防御工程修筑得一点都不马虎。城高池深,布防设施齐全,成为边镇城防建筑中的翘楚。如果一座城有性格的话,那么大同城便蕴含着徐达冷峻、刚毅、严谨的个性,徐达和他修筑的大同城墙可以说惠及了整个大明王朝。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让徐达没有料想到的是,洪武二十四年(1391)他的女婿朱桂就藩大同,他的女儿代王妃也到了大同,大同坚固的城池守护着代王妃子孙后代与大同子民的安全。
□ 崔莉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