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立夏时节刚过,不少大同人的餐桌上便会多一盘时令美味——凉拌杨树叶儿。大同民间有俚语:“立夏杨叶儿展,凉拌解嘴馋”,意思就是说立夏时节杨树叶儿长出来了,吃杨树叶儿的季节到了。可以说大同人爱吃刚长出来的嫩杨树叶儿,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一种饮食习惯。
现在50岁以上的大同人,鲜有没吃过杨树叶儿的。在那食物匮乏的年代,杨树叶儿既是时令野菜,又是普通百姓人家的果腹续命食物。在我的童年,每年春夏之交家里挖好多野菜,令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杨树叶儿。记得小时候我村周围长满了密集的老杨树,黑压压的杨树林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那时一到季节,各生产队便派出几名捅树枝能手,扛着五六米长的锋利树铲,来到林中,为人们捅下一堆又一堆的杨树枝。男女老少拿着筐子、盆子、小口袋等工具蜂拥而至,边说笑边采摘杨树叶儿。村民们那种苦中作乐的样子,那种团结互助的场面至今记忆犹新。由于用开水煮焯出来的嫩杨树叶在夏季仅能保存两三天,人们只好将采下的杨树叶儿留一部分现吃,其余的全部晒干保存。晒干的杨树叶吃时,得多煮一会儿,味道也较新鲜时略显逊色。不过大同人对餐桌上菜肴的味道拿捏得通常颇见功夫,以至于咱大同人的凉拌杨树叶儿口感地道。
每年立夏后,当杨毛脱落后,油嫩的叶子很快长出来并展开。刚出来的树叶儿因含有树胶而粘手,用手轻摸树叶儿稍不黏手时,便是采摘杨树叶儿的最佳时候。杨树叶儿的采摘期为五六天,当叶子颜色变深、光泽变浅时就老了,味道也变差了。
采摘杨树叶儿,要用锋利的捅树铲或钩刀,轻轻将主杆上的侧枝割下,不能伤及树头部分的枝叶及树身。拣摘杨树叶儿也是一项精细活儿。不但要除去树叶儿中的杂质和虫子,更要将其根部的红褐色叶囊角剔除掉——味道极苦。将拣摘下来的杨树叶儿在清水中加少许盐浸泡一会儿,便可放入锅中焯水,再放在盛有凉水的大盆内浸泡去掉苦涩味儿,每隔六七个小时换一次水,换过两三次即可。泡好的嫩杨树叶儿挤攥掉水分,在案板上切碎,放在盆内。如今人们生活好了,调料也齐全,可根据个人口味放入适量的盐、葱、姜、蒜、香油、醋、辣椒酱、蚝油等调料,再倒入少许凉开水,搅拌均匀,一盘入口清香的凉拌杨树叶就成了。夹一筷子进嘴,唇齿间留香。尤其在吃完大鱼大肉之后,再吃上几口凉拌杨树叶儿,腻感顿消。
据中医介绍,嫩杨树叶儿不仅是美味的野菜,同时还有清热、消炎、解毒、滋阴、败火之能,常吃有聪耳明目、缓解暑热、健身减肥之功效。从农村出来的我,在饮食上多少还保留有乡村的印迹。离开故乡40多年,每到立夏后,还是会想方设法采点儿杨树叶儿入馔。如今的生活虽比蜜甜,满足口腹之欲亦非难事,但一盘凉拌杨树叶儿并非餐桌上的常客。
说起舌尖上的记忆,往往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寻常的家常饭菜。食材来自乡野,制作手法也不繁复,却能熨贴肠胃,百吃不厌。我们的味蕾最惦记的始终是深厚悠长的乡土味儿。
而随着生活理念的更新,时下的人们开始追求天然、无公害的食材,来自大自然馈赠的这盘“凉拌杨树叶儿”就成了餐桌上的新宠。这盘菜据说不仅为老大同人认可,也深得外地朋友的喜爱。若您来大同做客,有幸赶上入夏时节,不妨也尝尝这道清香爽口的菜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