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
乔日娜看了眼张杰,他正皱着眉头做会议笔记。乔日娜再看看众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财旺的目光从马金花身上移到庞炳元身上,然后再落在乔日娜的身上,他腮帮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
“带刺”的范晓璇
梅奕瀚从太原返回的路上,顺路回老家金城县芦甸村去看望父母。此时临近中午,田里劳作的村民正扛着农具往村里走。这些年,金城县依靠蔬菜种植走出了一条特色产业之路,全县大部分村庄已经走出了贫困的阴影。梅奕瀚在村口遇上了村民谷雨、倪东升、二猴,便下了车。
“谷雨哥、东升、二猴,你们好。”梅奕瀚高兴的与大家一一握手。
“你这县委书记当的,啥时候见了也看不出半点官架子。”二猴说。
“二猴,就你爱灰说。”梅奕瀚说着,拍了二猴一下膀子。“这庄稼和蔬菜看上去长得不错,今年又是一个好年份。东升,你儿子现在干什么?”
“和二猴的儿子在恒州市一家林业公司跑业务哩,他们还购买了这家公司的10亩林地。”
“哦,让他们别盲目投资,小心上当受骗,更不能去做歪门邪道的事情。”
“咋会呢,不会的,这两个小家伙明白事理。”二猴说。
梅奕瀚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谷雨,说:“谷雨哥,这些年你没少帮我们家,谢谢你了。听说你二儿子谷清文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学,祝贺你。”
“奕瀚,说啥哩,咱们既是发小,又是邻居,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缘。清文虽然考上了大学,听说以后找工作也很难。”
“年轻人嘛,大学毕业后让他们自己去闯荡,总会打下自己的一番天地。走吧,大家都去我家,咱们哥几个好好唠一唠。”
梅奕瀚的父亲梅怀宇和母亲早等候在家里,他们今天没有下地干活。昨晚接到了梅奕瀚的电话,知道他今天要回来。母亲在电话中问他想吃啥,家里好早些安顿。梅奕瀚说,我就爱吃妈做的玉米面抿滴溜,再配上院子里的小菠菜、嫩韭菜,和咱金城有名的尖辣椒、紫皮蒜,那才叫爽滑可口。梅奕瀚还说,想吃妈做的打凉粉、面皮、炸春花、烙大饼,反正妈做过的饭都想吃一吃。母亲在电话里说,你这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做那么多花样的东西你哪能吃得了?母亲忽然又说,好好好,你想吃啥,妈都给你做。梅奕瀚挂断电话时,不觉眼眶已是湿漉漉的,他在心里念叨着,有爹妈的日子真好,能吃上妈亲手做的饭真是好。
梅奕瀚进门后,母亲还在忙碌着,父亲黑黝黝的脸上是满满的欣慰笑容。炕上早已经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主食,中间摆放着一盆黄灿灿的油炸糕和一盆抿滴溜。
“妈,我昨晚上是和您开玩笑,您咋还当真哩?做这么多花样的东西,您和我爹那得忙多长时间。”
“不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母亲说。
“你妈早上5时就起来忙活开了,咱家里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梅怀宇说。
梅奕瀚看着年迈的父母便不再吱声,他只感觉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又有些愧疚。此时,小李已从车上拎回了几包东西,有熟肉、有水果、有糕点,还有父亲梅怀宇最爱喝的高粱白酒。
谷雨、倪东升、二猴坐在炕上陪梅怀宇喝着酒,梅奕瀚在地上给母亲打下手。这时,闻讯而来了一伙村民和小孩,屋子里顿时有些拥挤。谷雨媳妇看见梅奕瀚额头有一道黑,笑着说:“你们看,奕瀚还真的成了活包公。”
众人便将梅奕瀚和他母亲推上了炕,大家忙着烧火炒菜,洗盘刷碗,屋子里闹哄哄地笑声一片。
母亲则早已经给梅奕瀚弄好了一碗滴溜,上面放一层调好的小菠菜和红彤彤的辣椒油。
母亲看着梅奕瀚吃得香,便说:“慢点,你慢点吃。”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妈知道你吃抿滴溜爱多放辣椒油,再放一点吧。”说着,给他碗里加了一小勺子辣椒油,见梅奕瀚吃得越发香,便又说,“是不是辣椒油还少了点,妈再给你少放一点。”少顷,母亲又说,“好像醋也放少了,再加点醋更有味道。”
这一碗抿滴溜浸润着浓浓的母爱。梅奕瀚吃罢一碗,见母亲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便说:“妈,您也赶快吃吧。”
“妈就爱看着你吃饭,你吃饱了,妈就不饿了。”
梅奕瀚的鼻腔不禁酸酸的,他吸了一下,说:“妈,你瞎说啥哩,哪有看着人家吃饭自己就饱了的?”
此时,梅怀宇看着梅奕瀚说:“当家长的都是这个样子,只有孩子们吃饱了,当家长的才不会觉得饿。咱们这是一个小家,你那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家哩。”
回到了恒州市将近下午3点,梅奕瀚打算回家里看看。女儿梅思雨前几天还给他发信息,问他几时回来。这时,平邑县疾控中心主任梁华打来电话说,有紧急要事汇报。梅奕瀚刚挂断电话,范筱璇又打来电话说,她正在平邑县城,想见他一面。梅奕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告诉司机小李,直接回平邑县。在车上,梅奕瀚给妻子祝彤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以及女儿梅思雨的学习情况。祝彤的声音听上去平淡而冷静,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刚调过去,这段时间可能是最忙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思雨,女儿很好。”祝彤在电话中没有谈及自己任何一个字,这让梅奕瀚颇感意外。
梅奕瀚打开办公室的门,只见门缝里有两张纸,那纸上竟然是两幅漫画:一幅画上是一顶发光的帽子即将被大风吹走,有一群人伸着手奔跑着追赶那顶帽子;另一幅画只画了一棵参天大树和一个人,那人蜷缩着身子仰望着大树,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梅奕瀚只是微微一笑,便将两幅画轻轻地扔进了垃圾桶里。工夫不大,范筱璇像一朵滑溜溜的云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