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
“梅书记,欢迎您来我们公司视察工作。”姜大伟热情地伸出了手。
梅奕瀚看着眼前眉宇俊朗、干练洒脱的姜大伟,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梅书记,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生产车间。”姜大伟说:“目前,我们公司的黄花加工尚未完全实现全自动生产,一部分工序还得工人们手工操作,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新鲜黄花加工处理进度。尤其现在用的是热风干燥脱水设备,运营能力不是很强,积压的黄花得不到及时烘干,这便会严重影响成品黄花菜的品质。”
姜大伟说到这里,歉意一笑,说:“仅依靠现有的这些设备,除了确保每天完成我们公司现有基地黄花的加工外,外面收购进来的鲜黄花再加工毕竟有限。比如,前几天阴雨,有一部分黄花种植户将采摘下来的鲜黄花要卖给我们。当时,我们按照公司的生产能力,鲜黄花的收购量已经到了上限,但还是有农民不断地把鲜黄花拉过来。我们与气象局每天断不了联系,我告诉他们午后天放晴,还是把黄花拉回去自己加工晾晒。但是他们根本不听劝,还说我糊弄他们。无奈,我只得通过压低收购价迫使他们自己拉回去,可是最终被他们臭骂了一顿。”
此时,梅奕瀚心里的疑问解开了。
“大伟,这件事情我知道,那天我刚好在你们公司门口。”
“梅书记,我们多付出一些无所谓,只要能相互理解就行。我常与工人们说,我们‘三鑫’公司的三个‘金’不是指金钱,而是比金钱更重要的承诺:信誉是金、质量是金、责任是金。我们‘三鑫’还可以理解成为‘三心’:知心、爱心、良心,我们尽量要做到以自己的无私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梅奕瀚听到这里,不禁分外感动。
“大伟,有你这样优秀的民营企业家,咱们平邑县何愁走不上富裕之路?我替咱们的老百姓谢谢你。我知道,有个别黄花种植户嫌黄花加工过程繁琐,不愿意自己去侍弄,便直接将采摘下来的鲜黄花卖给了加工厂。这样,他们在思想认识上便是走了短路。脱贫工作固然需要帮扶,但群众的思想觉悟必须得提高。扶贫先扶志,扶贫更得扶智,得让群众学会多动脑子,有积极应对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梅奕瀚走到了一台烘干设备前,说:“县黄花办已经订购了一批蒸馏锅炉和烘干设备,将下发到种植户的手里。国内现有的高效率黄花加工设备少之又少,我们自己得加快相关设备的研发步伐,只有把这些设备提升到更实用更快捷的科技领域,我们才能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梅书记,我们正在研制200平方米的四连体烘烤房,一旦研制成功,一次性可以完成0.6万公斤鲜黄花的加工。”
“很好,我会让科技局的专家过来指导你们的研发工作,以后有什么困难请告诉我,县委县政府会及时予以帮助。”
叶子安的心结
9月的风从皇天寺的塔尖上刮过,那风便有了几许薄凉的寒意。偶尔风中会夹杂着几片或红或黄的叶子,飘飘悠悠画着美丽的弧线。寺庙的塔铃声隐隐传来,缥缈而悠长,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梅奕瀚看了看表,他拨通了皇甫一南的电话。
“黄花办筹备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奕瀚,我正打算和你汇报工作。罗燕已经在我这里上班,这姑娘能干得很,得益于她的帮助,黄花办筹备工作基本到位。眼下距离今年种植黄花的时间不多了,原县科委的两位黄花栽培技术专家已经退休,我们得找到长期研究黄花种植的行家里手。”
“现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已经有了,科技局现在有几位专职技术员,另外还有一位重要的黄花种植技术专家,我这就打算与罗燕去登门拜访。”
“好的。种植黄花的技术专家一定要优中选优,决不能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
梅奕瀚挂断了电话,便赶往杨家堡村去找村支书叶子安。
之前,梅奕瀚专门召集三十多个村子的村支书、村主任召开了一次“全县领头雁动员会”。会上,唯独杨家堡村的村支书叶子安一直没有表态,他依然持以观望态度。后来,梅奕瀚又找叶子安谈过话,他借故村民们的思想工作做不通,还是拒绝发展黄花产业。
梅奕瀚见到叶子安时,他正在接电话。
“明义,县委梅书记来了,咱有时间再聊。”叶子安急忙挂断了电话。
“看来打扰你们通话了。”
“没关系。梅书记,您请坐。”
“如果你们有事相谈,我先回避一下。”
“哦,没有。他和我说,想流转我们村的土地,流转费每亩达一千元,不过给不了现钱,村民们心里不踏实,没有人敢流转,害怕被骗了。”
叶子安的一句话,立马引起了梅奕瀚的警惕。这几日,他去了十几个村子调研,听到了有一个神秘的人四处想流转土地,同样给出了一千元的高价,既不打算种黄花,又没有明确的种植目标。
梅奕瀚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明义,是不是梁明义?”
“这个……”叶子安有些纠结,随后只得说,“是的,是梁明义。”
“对于他高价流转土地,又没有具体的发展目标,你是怎么理解的?”
“他闲得没事,纯粹是瞎捣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说县里拆了他的门面房,梁明义一直心怀怨恨,估计他演的这出戏和这个有关。”
“我明白了。”梅奕瀚说,“他这是故意抬高土地流转价,扰乱民众之心,想破坏全县的黄花产业发展,这个人用心极其险恶。”
“其实,他这样做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拿不出钱来,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关键是,他这一捣乱,以后别人想流转土地,怕是再不好弄了。”
这时,叶子安的电话再次响起。
“力强,是否有事?”
“我还是和你说种植黄花的事。这是一项很好的产业,时间不等人呀。”电话那边说。
“哦,我知道了。梅书记正在我这里,先挂了。”叶子安挂断电话,看了梅奕瀚一眼。
“刚才你说的那个力强,是迟力强吗?”
“是的,我两人经常瞎聊哩。”
“力强这两天在合作社干什么?”
“他、他忙着组织村民们种黄花。”叶子安略显尴尬。
“我刚才在村子里走访了一下,群众对你这个村支书评价还是很高的,他们说你是个打不垮的硬汉子。”
“梅书记,我没有群众说的那么有能耐,不过是生活所逼的。”
“能说一说你的过去吗?”
“我呀,天生就是个犟脾气,认准的路就要走到底。所以,这些年磕磕碰碰下来,没少受挫折。我出去闯荡包过工程,大伙儿觉得我见过世面,硬是把我推上了村支书的位置。我拿出自己打拼的积蓄,办奶牛场、养羊、养鸡、搞蔬菜大棚,想带着大伙儿致富,该折腾的都折腾了,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梅奕瀚以训导的口气说:“你有骨气、有魄力、有为群众谋幸福的思想是好的,但是不能凭了一时的冲动和热情去盲目地干,而是应该深思熟虑后再作抉择。你这样干下去,不仅不能带领群众致富,反而会赔光了自己的家底儿。眼下,县委县政府大力扶持黄花产业,你为什么就不认可这项产业呢?”
“梅书记,我也知道种黄花的好。可是,折腾了这么多年了,我实在是有些怕。”
“你怕什么?”
“谁都知道,种植黄花要等三年才能有收益。这十来年,咱县里已经换了几任县委书记,哪个上来都会掀起一股风,风过之后,老百姓不仅没有脱了贫,还把人心吹散了吹乱了。我是担心大伙儿都把黄花种上了,三年后又换了县委书记,到时候我们农民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困难谁来管?我这不是带着老百姓跳火坑吗?”
梅奕瀚此时明白了叶子安的心结。他微笑着说:“子安,这个你放心。在平邑县人民群众没有彻底脱贫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问题是,只怕你到时候也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