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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芳华

  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

  “他们以为我爹的病是装出来,所以经常派人去家里看。我猜想,他们不敢开工的原因是,害怕我爹清醒后揭穿那假合同,会把事情闹大了。”

  梅奕瀚在地上慢慢踱着步。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一些事情现在变成了难以见日的谜。吴进与孙财旺同流合污,从他的嘴里难以得出真相,此事还待深入调查。不过,就算是这合同是真实的,那两家企业的所作所为也是非法的。”

  祸起萧墙

  月城村西沟非法开采金属钒的两家企业最终被彻底取缔了。

  仝亮将孙财旺叫到市里,两人在一家餐馆见了面。

  仝亮张口便骂道:“你是猪脑吗?办事咋这么毛糙,村里藏着那么个知识分子难道你不知道?纯粹是榆木疙瘩。现在好了,落得个被取缔的结果,上面的领导非常生气。”仝亮说完,从包里取出一个袋子塞给了孙财旺,“那林地的事千万不能再出了问题。眼下,你在村里表现得好一点,群众基础很重要。”

  这天,梅奕瀚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那人说:“梅奕瀚,最近有人举报,月城村西沟两家合法经营的企业被你取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合法,是非法。他们打着为修路挖沙采石的旗号,实际上私挖乱采矿产资源,严重破坏自然环境,又在破坏仰韶晚期到龙山时期的文化根脉。”

  “那两家企业已经与村委会签订了合同,怎么能说是非法私挖乱采?”

  “他们的合同本身存在许多疑点,现在并无证人能证明那合同的合法性。”

  “那只是你不负责任的主观臆测,而并无确凿的证据。国家在鼓励保护中小企业,而你刻意打击,为所欲为。”

  “就算是这合同有效,但是市委市政府多次做出批示,要守住绿水青山,严厉禁止在‘恒州睡佛’一线私挖乱采,这两家企业明显是在违法。”

  “梅奕瀚,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当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只要是不破坏环境,不损害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个所谓的乌纱帽算得了什么。我相信,大雪是摧不垮大树的,只要春天一来,它照样会萌发新芽,开花结果。”

  “你……”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王闯也给吕云雷打去电话,问:“表叔,金属钒的事情是不是你向外界透漏的?”

  吕云雷说:“怎么可能,鼎安这边还让我严格保密哩。”

  “那金属钒的事情谁还知道?”

  “我的一个同学,月城村的马建忠。”

  初夏的风宛若少女飘逸的长发,轻轻地抚慰着一个个怀着梦想的心灵。田野里的黄花漫卷着汪洋的绿,那沾手染翠的绿始终让人移不开眼睛。

  梅思雨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军校,这让梅奕瀚颇感欣慰。可是,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便不断接到黄花染上了病虫害的消息。梅奕瀚带着农业局局长安向东、皇甫一南、郝志坚赶往各乡镇挨个查看受灾情况。黄花是一种抗寒抗旱能力比较强的植物,但极易感染病虫害。黄花不仅易得锈病,而且蓟马和红蜘蛛等害虫都对生长期的黄花有不同程度的危害。黄花在采摘前,病虫害防治主要依赖于药物,而在采摘期便只能利用防虫网、粘虫板等方法防治虫害,以免农药对黄花菜产品的品质产生影响。郝志坚看到大部分村子的黄花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蓟马虫害,便通知各村种植户加强药剂喷洒。可是,几天过去了,蓟马虫害还是没能得到有效的治理,这便让梅奕瀚分外着急。

  梅奕瀚问安向东:“是否杀虫剂出了问题?”

  “应该不会,这是咱们农业局从生产厂家统一采购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为啥这蓟马除不掉?”

  郝志坚想起了一个人,原农业局的技术推广站站长孙达理,此人过去针对病虫害防治有过深入的研究。

  孙达理已经退休,安向东多方查找与孙达理取得了联系。孙达理在电话中说,之所以这蓟马除不掉,是因为不了解蓟马的习性。蓟马这种动物喜欢夜间觅食,它白天则深藏于黄花株体内。如果是上午喷洒杀虫药物,由于日光和风的作用,到了晚上药物的药效已经大大降低,所以才导致了蓟马不能完全除根子。而最合理的施药时间,应该在下午四点之后,太阳落山之前。

  郝志坚独自喟叹:“看来,我这个土专家该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学无止境嘛。”梅奕瀚安抚道。

  当最后一批小燕子孵化出来,聚集在桑干河锻炼着体能,平邑县的收获季节也就到了。

  这天,梅奕瀚和祝彤将女儿送到了机场。平素大大咧咧的梅思雨一反常态,流露出少有的小鸟依人般的可爱。梅奕瀚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内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知道,作为父亲,自己是一位不合格的父亲;作为丈夫,自己是一位不称职的丈夫;而作为儿子,自己也有愧于还在辛苦耕种农田的父母。

  “奕瀚,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必要那么自责,作为爱你的每一个家人,都会理解你支持你的。”祝彤说。

  梅思雨也调皮地说:“老爸,我可从来没有对你有什么怨言。”

  “是真的吗?”梅奕瀚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思雨的鼻子。

  “有时也有,不过仅仅是一瞬间,那算不得数。”

  梅思雨登机后,祝彤问梅奕瀚:“范筱璇发表在《中国经济报》的那篇文章你看过吗?”

  “看过。那篇文章笔锋犀利,列举了平邑县经济与教育衰败的现状,尖锐地指出了平邑县当下经济体制的诸多诟病。”

  “她的笔锋就是剖开阴暗霉变角落的一把刀,只有劈开了剔除了,才能慢慢愈合。”

  “所以,你才没有向她公开咱们两人的关系,你怕她会‘粉饰太平’。”

  “一个人健康的思想,很容易被客观环境所左右,你得给她健康生长的空间和土壤。”

  “这项社会调查是否还在进行?”

  “已经结束,但推动全市经济发展和改造社会环境的工作才刚刚展开。”

  “听说,你们聘请了国内许多知名的专家学者来恒州市讲学。”

  “理论教育是一个方面,落实到真正的社会实践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说来,咱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给范筱璇了。”

  “当然可以。不过,有这个必要吗?”

  古家庄乡南庄村的蔬菜种植再次大获成功,该乡政策兜底外贫困户人均一亩黄花地已经根壮苗肥,“一村一品”试点种植也初见成果。

  此时,魏悦已升任平邑县宣传部部长兼党办主任,他派遣新闻中心主任南夫率队分别到各村进行实地采访,在采访中南夫发现了一个细节,不禁担忧起来。这天,南夫来到了月城村,见三十多户瓜农将刚刚采摘下来的西瓜、香瓜堆积在自家的院子里。看到瓜农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南夫便与种植户攀谈起来,得知市华林超市与月城村委会的供销合同刚刚解约。问其原因,村民们说,那合同是孙财旺一手签的,村民们卖瓜不是直接卖给华林超市,而是得卖给孙财旺,然后由孙财旺负责送货并结算。孙财旺从瓜农们手里低价收购瓜后,再高价卖给华林超市,而且不按合同规定的产品质量标准给超市供货,从中掺杂一些生瓜与坏瓜,结果华林超市就取消了这份供销合同。

  南夫问村民乔日娜和张杰哪去了,村民们说,乔副主任他们为了这件事情去市里了,去和市华林超市协商,看看能否再续接合同。

  南夫知道,合同的事非同小可,不仅影响瓜农今年的收入,而且会就此打击大家来年生产的积极性。南夫急忙赶到了古家庄乡,想把这一情况及时地反馈给马文涛,却听说马文涛去南庄村处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此时,南庄蔬菜交易市场内聚集了很多人,江南市场的客商李先生正大发火气:“我对你们的诚信已经产生了怀疑。请你们给出合理的解释,并承担因此造成的损失及严重后果!”

  “请李先生消消气,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马文涛这边安慰着李先生,那边又把薛存三叫了过来。“老薛,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李先生解释清楚。”

  “按照与江南市场签订的供销合同,咱们的蔬菜在采摘期是不能打农药的。今天上午村里的付贵拉来了一车圆椒,经过咱们质监站抽查,并未发现有残留的农药。可是,当李先生他们进行二次检验并装箱入库时,发现这车圆椒有问题,再行化验后果然查出了有少许残留的农药。”

  马文涛吃惊地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薛存三叹息一声说:“唉,这事算我大意了,没想到付贵竟然一车圆椒装的是两样货,上边的圆椒没有打农药,而下边的圆椒曾经打过农药。”

  “付贵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省事呗,可他这一省事竟然捅出了大娄子。”

  付贵站在薛存三的身后,他低着头,汗水一道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两只手却是相互间扣在一起,显得焦虑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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