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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芳华

  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

  “月城村有着千年的历史,尽管说现在几乎看不到这些东西了,但是它绵延流传下来的文化应该还在,其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还在。一旦实行易地搬迁,又如何保住这个村子的文化根脉?我们在为群众谋幸福的同时,不能丢失了这些宝贵的文化资源。”

  十几分钟后,司机小李便将车子停靠在了月城村委会门口。梅奕瀚抬眼看去,村委会的大门紧锁着。

  “梅书记,我现在给村支书打电话,让他过来。”马文涛说。

  “别打了。从月城村西沟事件看,这个孙财旺不简单,他的背后必定有把黑伞。”

  此时,春生站在大口井那边看见梅奕瀚,竟又唱了起来:

  一根萝卜那一个坑,你晓得哪个坑里有蛀虫?

  小韭菜刚刚长出个苗,哪知道会被韭蛆咬折腰?

  乱泥潭里你种大蒜,臭了这瓣还乱了那一瓣。

  倭瓜瓜开花它不结蛋,到底是怨根还是怨瓜蔓?

  梅奕瀚觉得春生的确是与众不同,虽说他似醉如疯,但每每出口便是入木三分。

  梅奕瀚说:“春生尽管嗜酒如命,但是他的思维很敏锐,能透过事物的表象看出它的本质,也算得上村里的一个人才。你们想办法好好做做他的工作,引导他改掉嗜酒恶习,积极走上健康的人生道路,我们在脱贫攻坚战的路上可不能落下一个人。”

  “梅书记,我记住了。”

  梅奕瀚又问:“这个村子有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者?”

  “陈德懋老人曾经教过私塾,他对村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另外,他有一个儿子叫陈春山,是位老党员。”

  “那好,咱们去找他们谈一谈。”

  此时,太阳刚刚爬上东山顶,村子里静悄悄的,亦不闻鸡犬之声。梅奕瀚一行刚走入一个巷口,便迎面走来一位挑担的中年人。

  “春山,你这是要去挑水?”马文涛问。

  “梅书记、马书记,你们咋来了?”陈春山站在那里有些疑惑。

  “你待会儿再去挑水,梅书记想和你父亲聊一聊。”

  “哦,梅书记,快先进家吧。”

  “村民吃水现在方便吗?”梅奕瀚问。

  “去年冬天还好,这大口井没有冻死,往年有时得去山里挑水。”陈春山边说边头前带路,刚入院门,便喊了一声:“爹,县委梅书记来看你了。”

  屋子里闷闷传出一声:“啥?”随后,便是一阵咳嗽声。

  众人刚走到当院,却见从西边的墙角处钻出了一个男孩子的脑袋,接着他探出一只手举着一颗大白菜,随后整个身子轻巧地从地穴中爬上来。

  “这是我家二儿子建青,今年读高三。”

  “叔叔好。”建青打声招呼,将白菜递给陈春山,便向街外走去。

  “那边是菜窖?”梅奕瀚问。

  “哦,是地道,连通全村各家各户以及村外,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我把它当作菜窖了。”

  梅奕瀚进了屋子,见低矮的窑洞内陈设简陋。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洗锅,灶台边放着半盆黄澄澄的小米粥。炕头上端坐着一位耄耋老人,白发银髯。

  “爹,这是县委梅书记。”

  “县委书记?”陈德懋颇感意外。

  梅奕瀚上前握住陈德懋的手,说:“老先生,我是梅奕瀚。”

  “你刚才叫我什么,老先生?”

  “是的,我当然该叫您先生。”

  陈德懋布满暗斑的脸上一下子焕发出容光,他的嘴唇有少许的抖动,说:“先生?好,好啊,自打1949年后,就再没有人叫过我先生了。”

  “梅书记,请炕上坐。”陈春山热情地招呼着,“孩他妈,赶快洗锅弄两个菜,请梅书记在咱家喝顿酒。”陈春山再转身看看马文涛和司机小李,“你们也炕上坐,我去小卖部买酒去。”

  “春山,别安顿了,梅书记还有事。”马文涛劝阻道。

  “梅书记第一次登我家门,怎么也得热乎乎吃一顿农家饭。”陈春山的妻子曹彩霞说。

  梅奕瀚微微一笑:“谢谢你们。酒是不喝了,这粥看上去不错,就请我喝一碗小米粥吧。”

  曹彩霞有点手足无措,说:“这,这是我们刚剩下的稀饭,怎么可以……”

  “没关系的,我一大早出来,还真是有点饿。”梅奕瀚说着,自顾盛了一碗稀饭,呼噜噜几口咽下。

  “这小米粥真好,糯软绵甜,再来一碗吧。”梅奕瀚两碗小米粥下肚,只觉得唇齿生香。

  “月城村的小米这么好,为什么不把它当作主要产业去发展?”梅奕瀚问。

  “咱村的小米的确是好,相传这里的小米曾经被纳为贡米。只是产量低,价格又上不去,所以村民们种得很少。”陈春山说。

  梅奕瀚颇为惊喜:“噢,贡米之事可有文字记载?”

  陈春山摸摸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梅书记,你炕上坐,跟我父亲打听打听。”

  “好的,我正有事向先生请教。”梅奕瀚便脱鞋上炕,盘腿坐在了陈德懋的对面。

  “听说您曾教过私塾?”梅奕瀚问。

  陈德懋捋了捋颌下银髯,他抬头眯缝着眼睛,仿佛一下子勾起了往事。

  “说来惭愧。民国二十九年,我曾就读察哈尔省立张家口师范学校。这个学校只招男生,管理极为严苛,当时在张家口人们称之为‘二劳改’。我在这个学校仅读了不到两年书,便因病辍学。之后,多方医治才转危为安。那时国难当头,年轻人都有报效国家的理想,可是我的身体不太好,便只得在村里办起了一个私塾学堂。但是,战乱年代,民不聊生,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孩子们读书,所以我那私塾学堂仅是断断续续开了那么几年。”

  “噢,所以说只有国家强大了,人民才能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梅奕瀚转而又问,“先生是否了解这贡米之事?”

  “算不得了解。《魏书》载,北魏皇帝拓跋珪吸食五石散致性情昏乱不辨是非,而错杀了邓渊。当时有朝臣推测,邓渊或是因《代记》等史料中暴露了拓跋家族不该外传的某些隐私,拓跋珪以之为恨,故而杀之。邓渊死后,记录下的部分国史随之遗失。据民间传闻,这遗失的国史中便记录有粟米纳贡的事情,说的是拓跋珪的女儿得怪病无以医治,后有民间隐士举荐,㶟水之南风龙山有神丹可治愈公主之病,拓跋珪为此迢迢前来。这㶟水就是咱们现在的桑干河,拓跋珪过河后衣衫湿透,落难于风龙山下一户人家,得粟米粥颐养身体,遂大悦,后下诏纳京畿之南粟米为皇家贡粮。据说,当时咱们这里遍种黄花,这黄花菜便也成了贡菜。拓跋珪给这些贡米、贡菜等物,赐名“九如”贡品。此外,北魏定都平城后,每年皇帝都要春祭于东郊,据说祭田之粟米取自㶟水之南贡粮。此事因年代久远,加上无正史可考,故民间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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