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散文,除了应该洋溢着饱满的真情实感之外,同时还得要表达出自己的真知灼见,就像巴金先生说的要“把心交给读者”。著名作家肖复兴的《三月烟花千里梦》就是这样一本优秀散文集。该书以平淡冲和的语言,温婉细腻的情感抒发,通过对凡人俗事的倾情描写,绵密细致地勾勒出一幅力透纸背的尘世画卷,给人以美好的享受和灵魂的熏陶。
31篇新作,尽管说道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言及的也大多只是一些普通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但肖复兴以别样的眼光,用洗尽铅华的大笔,以岁月为经,以大地为纬,在时光的刻度盘上,细细展纸研墨,于低吟浅唱中,留下了他一系列真情的书写。
书中,作家回望漫漫人生路,不禁感慨万千。缓缓流年里,童年的记忆总是那么既遥远又清晰,一次次叩击着他的心房,激荡起幽幽的情感涟漪。篇中的《群里发来老照片》,从一张65年前的小学照片说起,睹物思人,虽然物是人非,但依然勾连起作家许多的年代记忆。在那个清贫的岁月里,人们物质生活虽然并不富裕,却能时刻保持精神上的提振与警醒,不断鞭策自己迎难而上,去开辟崭新的人生境界。在那个艰苦的岁月中,年少时的肖复兴个头较矮,又穿着继母做的粗布衣裳,这与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相比,多少有些令他自渐形秽。好在年少时的他,能以此作为动力,通过刻苦的攻读,最终获得了学业上的进步,同时也明晰了“一个孩子的成长,只能靠自己”的道理。以致于多年过去,作家对此还深有感触地写到:“自卑与虚弱,需要靠自己,不是屈服于它们,就是打败它们;不是作茧自缚,就是化蛹成蝶。”这启人心智的话语,是生活的赐予,是思想的甘霖,让肖复兴在一次次的坚韧与顽强中,终成风格特异的作家。
综观肖复兴的散文,看似平易朴素,像是简单生活的日常札记,但细细品味,往往于无声处听惊雷,尽显一个知识分子的责任与担当。书中,散逸着淡淡哀愁的《遥远的土豆花》,深情回忆了作家在北大荒时期,担任任课老师时的一段难忘经历。那年,肖复兴作为一位知青教师,以诲人不倦的敬业态度,辛勤耕耘在祖国的东北边陲。彼时,面对中途辍学的学生小李,他第一时间赶往其家中了解情况。多年以后,当他故地重游,远远看见那些久违的土豆花,依然摇曳在他当年支教的那片热土上时,往日岁月却不可追,尤其是学生小李悲愤交加的离世,徒给作家留下了说不尽的惋叹。书中,肖复兴以饱含深情的笔墨,意味深长地写道:“生长在这片辽阔得几乎到了天边的荒原上的土豆花,多少年来就是这样默默地花开花落,关心它们,或者偶尔想起它们的人会有多少呢?”作家以花喻人,借花喻事,深切表达了对小李的殷切怀念。
肖复兴是岁月不倦的歌者。他的散文质朴简洁,每每在中正平和中自带芬芳,于豁达通透中常常予人以深长的教诲。书中的《凤仙花祭》一文,便是其中典型的代表。自幼爱好表演的童年玩伴小鱼,因为喜欢表演,在学生时代就被慧眼识珠的导演相中,可小鱼的父母却百般阻挠,认为小小年纪就学表演是不务正业。从此,抑郁不得志的小鱼,一下陷入到无尽的伤感当中。正是由于父母的横加干涉,不仅让她失去了欢笑,也让她在孤独与寂寞中终老一生。随着“演员梦”的破灭,小鱼的人生命运亦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文中,肖复兴毅然发出了“作为我们普通人,本来都属于一棵草,就不应该做一朵花的梦吗?”的深刻诘问。从这个意义上说,《凤仙花祭》不仅是写给童年玩伴小鱼的,更是写给天下为人父母的,它以真诚的劝勉殷殷告诫着世人,当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人生当中一次次重要的抉择。书中,作家以其深刻的寓意提示,面对人生中的两难境地,既要放之长远,也要过好当下,方是我们应有的处世态度。
《三月烟花千里梦》里有温情、也有伤感,有快乐,也有失落,它把人世间的苦难与梦想,多维度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作家以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从看似平常的小事中用心撷取着其中的真义给我们看,真正做到了启人心智、发人深省。正所谓:人间多情,世界有爱,本书告诉世人,就让我们潇潇洒洒地来到这个世间,通透自如地活着,去活出一份生命的本真吧! 钟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