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学语文课本到连环画,从戏曲到电影,从中国影视界到美国好莱坞,在中国诸多传奇故事中很难再找出一个像木兰这般内涵丰富的主题富矿了。
从最初400字左右的《木兰辞》开始发轫,经过历代文人添砖加瓦、润色添补,故事主人公从只知名为木兰的北朝少女逐渐演变成了姓名确凿、家庭明确的千古巾帼英雄花木兰。
《木兰辞》是我国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首乐府民歌,被誉为“乐府双璧”之一。作品充满浪漫主义色彩,描写了一位女子代父从军、征战沙场、凯旋回朝、建功受封、辞官还家的非凡经历。千百年来,木兰这位巾帼英雄的形象走进千家万户、深入人心。与此同时,也形成了《木兰辞》产生时代、木兰是哪里人等诸多争议,至今不绝。
现存通行版《木兰辞》最早见于北宋神宗、哲宗年间文人郭茂倩编著的《乐府诗集》。据郭茂倩所述,《木兰辞》转引自南朝陈释智匠所著的《古今乐录》,不过木兰的身世及原作者均不详。
郭茂倩将《木兰辞》作为一首民歌归入了《鼓角横吹曲》之中。所谓横吹,郭氏解释为“有鼓角者为横吹,用之军中,马上所奏者是也”,也就是用来在军中奏响、鼓舞士气、适宜马上演奏的歌曲。与《木兰辞》同属一系列的还有《琅琊王》《紫骝马》《钜鹿公主》《慕容垂》等作品,它们共同展现了刚健尚武的英雄气概与质朴明朗的遣词风格。
北宋以来,不断有文人学者加入到《木兰辞》的研究中,同时进行了大量的二次创作。这些探索与创作推动了木兰故事的广泛流传,也使得木兰的形象逐渐变得多元与模糊。在这个过程中形成创作年代汉代说、隋唐说与南北朝说等,不过南北朝说因种种证据而相对更具说服力。
20世纪80年代,许可、赵从仁、唐长孺等学者均有关于《木兰辞》的研究。有研究者提出,木兰诗中未明确记载木兰的姓氏,是因为“木兰”本身即为姓氏,与鲜卑族的“穆兰”姓相通。有学者剖析战争场景指出,木兰从“黑山头”至“燕山”抗击胡人的描写,与北魏与柔然之间的战争背景高度契合。有学者通过研究“可汗”等称谓判断,《木兰辞》初创于北魏时期,是一首鲜卑族的民歌。
武汉大学教授、史学名家唐长孺通过深入剖析文本、结合考古发现以及历史文献,详细论证了《木兰辞》的形成过程,并得出其最终创作年代应为唐代的结论。唐长孺在论文《木兰诗补正》中特别对“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策勋十二转”“出门看火伴”等诗句中的关键词进行了严谨分析,“今就诗中用语,补举数证,以成唐人所作之说。”唐长孺先生还说,“三十年前,我曾以木兰诗为唐人作之说向已故徐天闵教授请教。徐先生说:‘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调高声响,对仗工稳,全属唐音。徐先生诗学渊深,必非妄说。我久有诗为唐人作的想法,今读逯钦立先生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见本诗题解,因写此文,以为逯说左证。至于木兰故事究发生在何朝何代,乃另一问题,今不涉及。”
学界研究的主流观点集中于《木兰辞》的原型初创于北魏,经历了唐人的改写与润色,唐代已广为传诵,应该是比较可靠的结论。
不过关于木兰的身份研究依旧观点多样。例如,木兰的姓氏有花姓、魏姓、朱姓、木兰姓等说。关于民族亦有汉族、鲜卑族之说等。关于木兰是哪里人,有河南虞城、湖北黄陂、陕西延安、安徽亳州、山西大同等说。近年来,大同学者在《木兰辞》及相关人物研究上出了相当成果,深入论证木兰就是北魏首都平城人,并认为应该将木兰打造成今日大同的一个城市形象。
木兰艺术形象以其独特的魅力历久弥新。在不同时代的一次次解读中,木兰形象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女性角色,成为了忠诚、勇敢、孝顺与身份认同的象征。在当代,这个形象依旧会面对更多的艺术形式演绎,包括芭蕾舞、音乐剧等,让其原有的文化内涵实现更多的转化。我们从这些转化中看到《木兰辞》的故事核心,看到家国情怀,更看到一个中国艺术符号的持久生命力和创新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