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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转

□ 张树民

  读过一个故事:某君去禅寺拜访,路遇一件趣事,他想借题试探老禅师的修为。

  来到禅寺后,某君在品茶时冷不丁地问老禅师:“什么是团团转?”老禅师不假思索地回答:“皆因牵绳未断。”某君大吃一惊,难道老禅师能未卜先知?老禅师见某君惊诧,遂问:“你何以这般惊讶?”某君说:“我今天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头牛被绳子穿了鼻子,拴在树上。这头牛想离开这棵树,到草地上去吃草,可它只能围着树团团转,就是不得脱身。我以为,您既然没看见,肯定答不上来,哪知您不加思考就答对了,故此惊异。”老禅师哈哈大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看到的这件事。你问的是事儿,我答的是理儿。你问的是牛被绳牵绊而不得解脱,我答的是心被欲望纠缠而不得超脱。”

  仔细想想,倘若那头牛没有绳子牵缠,定会兴奋地奔向草原,快乐地品味茵茵嫩草。但是,那绳索是有形的,是被人为控制的,这种控制,仅仅剥夺了牛的食草之欲。倘若人心被无形的绳索牵缠,就不一样了。人生多么像那头牛,被许多烦恼痛苦的绳子牵锁着,而这根无形的绳索,正是欲望膨胀的心魔,不制服心魔,烦恼和痛苦便生生死死难以解脱。一旦欲望的绳索缠缚人心,亦会令人的心灵团团转,如同明朝朱载育《不足歌》描绘的一般,“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欲望由小而大,颇似不断充气的气球,直到破碎毁灭而止。回头一瞧,不过是荒唐一梦而已。

  欲望的心魔生自内心,欲破之只有战胜自我,自制方能伏心魔。遗憾的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心灵,都被欲望之绳牵绊着,并误以为是对理想的追求,将理想和欲望混为一谈。人生不可缺少对理想的追求,但更须以理性克制欲望,以防欲望之绳索越发粗壮强韧,终致“心如旋磨驴,日夜团团转”。功名如绳,利禄如绳,尘世间形形色色的诱惑均如绳,倘若不加以克制,必定会欲壑难填,团团转的心灵将成为灾祸的引信。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说:“所谓奴隶,就是欲望战胜理性的人。”反过来可以说,理性战胜欲望者,便是自由与快乐的主人。人生的欲望,犹如树上的杂枝,尽管无法完全消除,但必须时时修剪,让生命之树始终保持健康向上的状态。

  ——摘自《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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