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芪之脉

——浅评韩众城新作《近代黄芪商王世杰》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浑源人,说实话,对黄芪这个很有名的特产,其实知之甚少,只是粗略地知道这是一味中药。对人们常说的“正北芪”“炮台芪”等都是一头雾水,颇有些“养在深闺”的陌生。

  收到好友韩众城的新作《近代黄芪商王世杰——兼记恒山黄芪贸易加工史》一书,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暗自思忖:这跟众城以前涉猎的民国浑源乡贤人物事略考察研究有些不搭,啥时候开始研究黄芪了?

  全书篇幅不长,11万字,且运用了大量的图片(粗略算有200余幅),但文字很生动,阅读的过程就像是作者坐在你对面娓娓道来。

  《近代黄芪商王世杰——兼记恒山黄芪贸易加工史》共18章,以芪商王世杰一生颠簸所谋为主线,涉猎深广,基本囊括了从清末到当下的浑源黄芪的盛衰。所询资料宽泛,有史籍、有报章、有网络、有口述,用功之深可见一斑。

  清代以降,我国黄芪主要产地在山西,山西的主要产地在浑源,浑源的主要产地在本县西南山区官儿乡一带。浑源作为“中国黄芪之乡”,自古便是黄芪的道地原产地,在近300年来独占鳌头,其品质、加工、贸易均居于领先地位。

  作为传统农产品的黄芪,成功转化为一种商品,体现了浑源近代由传统农业向现代工商业发展的努力脉络,对于浑源这个经济严重欠发达地区有着极其重要的标杆价值和参照意义。

  王世杰,生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其祖父王万知即是清末当地(浑源县官儿乡石窑村)闻名的“黄芪老财”,拥有数百亩黄芪坡,每年出产经营黄芪近万斤。虽然富庶有财,但还是一个传统的黄芪种植户,并没有成为能获取更大利润的药材加工及运销商。从王世杰开始,才真正实现了由坐地经营的地主老财转变为走出乡村迈向大城市的药材加工和经营商。

  王世杰少时顽劣,不事农耕,不喜读写。稍长,其祖父忧其世事,便让其跟随本地的骡帮子跑外历练。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来说,跑骡帮子是一种极其繁重的体力活,但王世杰不以为苦、反而乐在其中——他不囿于一村一地,与生俱来的天马行空的性格展露无疑。仅用了一两年时间,王世杰便摸透了跑骡帮子的行程——该在哪上货,该在哪打尖,该在哪留宿,该在哪交货。还学会了传统的记账手法,为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药材商储备了必要条件。

  成年后,王世杰进城入药铺做工,从伙计做到掌柜,后来水到渠成做起了黄芪经纪人,将浑源及周边的黄芪收购上来再运到祁州(即现在的安国)药材集散地,赚取利益。1940年后,因祁州市场衰落,天津市场兴起,王世杰便在大同设立集济货栈,作为黄芪承运的中转点。同时在天津合伙开设公信诚国药行,后因时局波动难以为计,关门大吉。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蛰伏已久的王世杰再次出山,重新创办“义兴国药行”。冲正芪核心加工技术的掌握成了他的夙愿。二次创业的王世杰,就从黄芪炮制着手,经过坚持不懈的试用,终于完全掌握了能熟练炮制出特等芪的技术。“世杰牌”黄芪成为津门地区药材行的后起之秀,并吸引了不少来自南方的芪商,使浑源黄芪声名远播。由于天津加工成本过高,第二年王世杰便将黄芪加工迁回老家,直至1953年公私合营。他参与了黄芪加工厂的筹建、管理,之后从事日常技术指导工作。1979年病逝于家中。

  王世杰的一生,从一个黄芪种植者始,经一个黄芪贩运者的锤炼,到一个黄芪经销者利益加身,直至一个黄芪加工者终,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黄芪商”可以定义。他的亦农亦商亦工皆与黄芪有关,他的一生可谓一段可歌可泣的“黄芪人生”,更是浑源成千上万黄芪从业者的真实写照。

  《近代黄芪商王世杰——兼记恒山黄芪贸易加工史》一书,以王世杰一生芪事为主线,穿插着大量的有关黄芪的基础知识以及黄芪种植、历史、品质、贸易、加工等内容,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幅浑源黄芪百年波澜壮阔的画卷。在本土文史记录行业类别中显得尤为珍贵。

  写浑源黄芪的书籍不算少,但像这本书这样内容全面、语言通俗、可读性强的不多。从书中不仅能比较清晰地了解浑源黄芪的发展脉络,更能透过王世杰这个普通浑源人颠沛抑扬的人生经历,看到浑源人独有的处事之方、为人之道,这也是有别于一般文史类丛书之处。

  众城先生给众人呈现的地方文史,史料扎实、表达朴素,不蓄意拔高,不妄加评判,体现了一个业余著史者难能可贵的写作底线。

  从《此邦犹是旧山河》到这本薄薄的《近代黄芪商王世杰——兼记恒山黄芪贸易加工史》,10余年来,众城一直凭借对家乡炽热的爱,满怀对家乡风土人物的眷恋,孜孜以求,笔耕不辍,为我们留住家乡的历史、人文印记,值得每一个热爱家乡的人致以敬意。

  郝昆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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