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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水往事》人生几多风雨

□ 任翔宇

  古早年间,一部《我的团长我的团》,打破了战争剧拍片的程式化桎梏,以粗糙、真实、人性复杂与天性单纯的“生图直出”方式出圈;稍后,《风筝》打破了谍战剧拍片的程式化桎梏,以信仰、命运、时代和初心面对苦难的“浮世绘”方式令人叫绝;今年,《边水往事》同样震撼出圈,是网剧里独树一帜的存在。

  《边水往事》的出圈,就像《繁花》一样,印证了曹保平、王家卫这些电影导演杀入剧集后带来了行业整体构图、叙事和剪辑手法的升级和洗礼。郭麒麟饰演的年轻人沈星,意外流落边陲小城“三边坡”,在寻找舅舅的过程中,遇到吴镇宇饰演的神秘和事佬猜叔,由此开启险象环生的“边水”之旅。剧情对暴力美学、黑色幽默和人性的深刻描画,颇有昆汀·塔伦蒂诺的味道。三边坡的人和事,如同一幅错综复杂的画卷,通过多条交织的故事线,生动勾勒出生活在这里的各个蝼蚁或巨象、布衣或公卿的复杂人生。善良与狡黠、喜怒与哀乐,细节精心雕琢并且前后呼应,使得每一个角色都栩栩如生。他们的性格、动机和情感都可以从观剧的上帝视角展现无遗。

  《边水往事》的出圈,让架空时间空间的故事有了崭新讲述方式。磨矿山、麻牛镇、伐木场、蓝琴赌坊、金翠歌厅……《边水往事》的主创虚构了一个位于东南亚的三不管地。在具体场景细节上追求细致逼真,这样的设定既给予导演、编剧相当高的灵活性,也让观众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接地气感。为了营造这种沉浸式体验,《边水往事》还独创了一种名为“勃磨语”的语言,又云南、又贵州、又泰国、又缅甸,还混着些台湾腔和港式粤语的腔调,对剧情的推动有锦上添花的惊喜。这种对语言的创作,和当年《我的团长我的团》里五湖四海士兵们的方言对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多了一份好莱坞电影《指环王》中“精灵语”、《星际迷航》中“克林贡语”、《阿凡达》中“纳威语”的角色精准设计。主创们很有野心,也很成功,这是一个创造性的尝试,也是一种影视创作方式的开端。

  《边水往事》的出圈,让荧屏上的剧集类型和观剧水准有了新的划分。荧屏上的剧集大抵分两种,好看的和不好看的,我们说说好看的。

  好看的剧就一定是好剧吗?显然未必。制作精良、投资巨大、明星云集、流量惊人的好看的剧,同样有很多呈现出其实很口水、很糖水、很泔水的玄幻题材、都市爱情题材、粗制滥造神剧。

  《边水往事》的演员阵容里,除了相声演员出身的郭麒麟和TVB出身的老牌港星吴镇宇算是有些知名度外,尤勇智、王迅、齐溪、王玉雯、姜佩瑶、江奇霖、蒋奇明等都不算流量明星,但的确都是实力演员。江奇霖饰演的但拓和蒋奇明饰演的王安全,甚至在网上比主演郭麒麟更火更受欢迎。让人物“活”起来,是这部剧成功的关键,也是让观众把观剧体验从追星重新回归到剧情本身至关重要的密码。

  一个充满危险、诱惑、狡诈和机会的设定地域内,意外和意料之中的剧情发生本身就具有挑战性和合理性,每个剧中人的成长经历、人格类型、性格脾气甚至是文化水平,都有可能成为终结或者改变命运的内因。比如毛攀之死和兰波之怒,比如鸽血红宝石引出王安全这条暗线,以及沈星边水走货路线图上勾勒出的红木行业、酒水行业、博彩行业以及暗不见光的各种行业的交织、博弈、抢夺和悲惨终局的必然,让观众通过主角沈星的视角,深刻体验到三边坡这个异域世界中的人性历练,产生强烈的沉浸感和互动感。

  人生百态。沈星在一个血雨腥风的世界里,被欺骗,被栽赃,被投河,“跑边水”,管账,充当中间人,周围是大量亦正亦邪的各怀心事者。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猜叔和沈星说这段话的时候,未必是旷达和豁然,但是听者有心,沈星终没有让观众失望,用初心和善念守护了自己、获得了阳光的结局。

  往事不用再提,人生亦多风雨。人生看似每次都因为选择而分出支线,其实每次选择的决定,并不像掷硬币一样存在不同的概率和机会,而是在很久以前,就由内心萌芽的一丝善念或贪婪挑动了决定命运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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