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黄鹤楼
登临黄鹤楼,总有一种情怀,萦绕心间,无法释怀。
黄鹤已去,空余此楼,鹤立在江城武汉的蛇山之巅、长江之滨,阅千载白云,看一江奔流。千百年来,崔颢就一直活在黄鹤楼上,他的那首《黄鹤楼》千古传唱,成了黄鹤楼的一张最好名片。
斜阳淡淡,江风飒飒,我独自登上了黄鹤楼。凝眸斜阳,极目远眺,武汉三镇风光尽收眼底。长江大桥飞架南北,奔流不息的滚滚长江,在斜阳下泛着粼粼银光。千百年来,黄鹤楼凝集了一种无法释怀的情怀。
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天下绝景”之美称的黄鹤楼,最初不过是一座始建于三国的哨楼,是东吴守军瞭望守护的“军事楼”。三国归晋后,该楼失去了军事价值,渐渐地演变成了一家酒楼。传说有位得道高人在此酒楼的墙上画了一只鹤,还能时不时地飞下来起舞助兴,从此酒楼宾客盈门,生意兴隆。十年后高人复来,取笛吹奏,黄鹤闻声从墙上飞出,载上高人直上云天,一去不返,从此得名“黄鹤楼”,成了官商行旅登高思远、临江抒怀的一方名胜。
一千多年前的那个日暮时分,一位风尘仆仆的诗人,登上了落霞残照中的黄鹤楼。他昂首四望,极目八方,浩荡的长江,远去的白帆,晴川的碧树,满洲的芳草,渐渐融入暮色四合的萧索之中,一种愁绪涌上心头,深深地撩拨了他的乡愁情怀。于是,他诗情喷涌,口吐珠玑,满腔愁绪化成了千古绝唱:“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一首诗,成就了一个诗人,也使一座楼永载史册。
唐代诗人崔颢的这首《黄鹤楼》,成了千古绝唱,被后人尊为“唐人七言律诗第一”,从此黄鹤楼声名大噪。
自从崔颢题诗后,历代文人墨客都慕名前来登临黄鹤楼,不同的心情就酝酿不同的诗篇,从此,黄鹤楼不再仅仅是一个地标上的高楼,而是一个心灵寄托的驿站、抒发情怀的园地、文化朝圣的殿堂。
衣袂飘飘的诗仙李白来了。他登上黄鹤楼,极目楚天,诗兴大发,提笔写诗时,却见崔颢的题诗在上,李白读罢自愧不如,只好搁笔。“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于是崔颢的这首《黄鹤楼》诗不胫而走,一不留神成为七律唐诗的写作典范。就连一代诗仙李白也两度慕仿此诗,写了《鹦鹉洲》和《登金陵凤凰台》两首高仿七律。
“风流天下闻”的孟浩然要去扬州,李白在黄鹤楼设宴送别,朋友情深,依依不舍。他翘首凝望渐行渐远的帆影,直至完全消失在碧空的尽头,刹那间,心潮与情怀飞腾,才气与诗思迸发,写下了被后人誉为“千古丽句”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黄鹤楼满载千年思绪,在滚滚长江水的浪淘下,成了一座抒发情怀的高楼。无数文人墨客或得志,或失意,或惆怅,或悲壮,登上黄鹤楼,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无论是“日暮乡关”的乡愁情怀,“孤帆远影”的思友情怀,还是“叹江山如故”的家国情怀,“茫茫九派”的天下情怀……他们总有一种情怀,萦绕心间,无法排遣,只好“把酒酹滔滔”,与滚滚长江对语。
黄鹤楼是懂得这种情怀的,也是能安放这种情怀的。
境界岳阳楼
千百年来,有一种境界,一直镶嵌于岳阳楼的宏模巨构之中,根植于无数仁人志士的心间,成了一道令人仰慕的人文精神丰碑。于是,我踏着无数先贤追寻的足迹,慕名登临了岳阳楼。
自古就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美誉的岳阳楼,位于湖南省岳阳市古城西门城墙之上,前望君山,下瞰洞庭,气势雄伟。
穿过“巴陵胜状”门楼,迎面见5座黄铜铸造的城楼模型滨水而立,这是仿唐宋元明清不同时代的岳阳楼而铸造的,故名“五朝楼观”。相传,岳阳楼前身为三国时期东吴名将鲁肃操练水师的阅军楼,西晋时称巴陵城楼,至唐代巴陵改称岳阳,因李白登楼赋诗“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从此便改称为岳阳楼。
登上岳阳楼顶,极目远眺,八百里洞庭美景尽收眼底,只见水天一色,一碧万顷,确有“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之感。远处白帆点点,碧波荡漾,云雾萦绕,好一幅辽阔壮观的“岳阳楼大观”图。
岳阳楼中,最显眼的便是底楼墙上雕刻的《岳阳楼记》。无论杜甫的“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还是孟浩然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都是咏颂岳阳楼的千古名句,但较之千古奇文《岳阳楼记》,还是逊色了许多。岳阳楼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而名扬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句,更是写出了无数仁人志士理想追求的最高境界。
看着墙壁上熠熠生辉的《岳阳楼记》,令人叹为观止。然而,难以置信的是范仲淹写作此文,并未到过洞庭湖,只是受朋友滕子京之托“嘱予作文以记之”。庆历四年春,滕子京因支持庆历新政而“谪守巴陵郡”,在他治理的第二年,就重修了岳阳楼,在“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的同时,还托人画了一幅《洞庭秋晚图》和一封《求记书》,寄给昔日庆历新政主持者、现已贬到邓州戍边的范仲淹,恳请他为岳阳楼作记。
遥望南方,范仲淹“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将博大的胸怀、超然的境界、深邃的哲思,倾注于笔端,落笔成文,满纸烟霞。一篇369字的《岳阳楼记》,字字珠玑,句句生辉,情景交融,哲理精深,堪称千古绝唱,旷世雄文。《岳阳楼记》超越了单纯写山水楼阁的局限,将自然界的“霪雨霏霏”“春和景明”和文人迁客的“览物之情”结合起来,进而引申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博大胸襟,极大地扩展了文章的思想境界。从此,《岳阳楼记》流传千古,岳阳楼也闻名天下。
《岳阳楼记》一文既是赠友,又是励己。范仲淹、滕子京两人,均因庆历新政遭人弹劾,从“居庙堂之高”贬为“处江湖之远”,但仍忧国忧民,勤政爱民。范仲淹在进退之间,对人生有了大彻大悟,原本只是借题发挥、借景抒情的一声感叹,却震古烁今,光照千秋,为后世文人迁客提供了“遁世”和“用世”两种行为方式之外新的精神境界和人格典范。
走出岳阳楼,从远处回看,只能望见隐约在茂密树冠中的黄色楼顶。在江南诸名楼中,岳阳楼的规模形制是最小的。论高度,岳阳楼只有19.42米高,仅为滕王阁的三分之一高,还不及黄鹤楼的一半高,但是,岳阳楼不朽的魅力,不在于它的身姿是否巍峨,而在于它的境界独特。
如果没有千古绝唱的加持,那长江两楼只能是虚有华丽外表而不见内在精神境界,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中,名楼难免腐朽,名篇却不可磨灭,名句更是彪炳千秋。
文/图 许国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