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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灵魂如何抵御 技术“威胁”

  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重塑艺术创作生态的今天,人类首次面对具有“创作能力”的非生物主体。从ChatGPT的诗歌写作到Midjourney的视觉生成,AI正以惊人的效率生产着海量的“文艺作品”。这样的技术革命在拓展创作边界的同时,也引发了艺术本质的深层叩问:当概率计算替代了情感涌动,当数据重组消解了生命体验,艺术创作是否正在经历本体论层面的范式危机?

  情感乃艺术创作的

  起点与灵性所在

  传统的艺术创作大都承载着创作者对社会、历史、个体经验的独特感悟和诠释,其个体经验和情感深度是决定作品的核心因素。梵高的《向日葵》充满了他对生命和死亡的深刻理解,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反映了他对人类历史的深刻洞察。这些作品的创作过程常常充满了艺术家的情感探索与实践经验——艺术家通过创作与世界、自我进行对话,其中蕴含着浓烈的生命情感色彩,这使得艺术作品拥有更加动人的力量。也正因此,人类的艺术作品具有稀缺性,这也赋予了艺术作品更高的价值。

  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的

  “情感消解”

  人工智能创作的核心特点是高效性、数据驱动、模式化。依托强大的算力基础,人工智能在短时间内高效地生成标准化作品,这一特性使其成为艺术产业化运作的得力助手。而且,通过解析海量数据资源中隐含的受众审美偏好,人工智能能够精准捕捉主流市场的创作规律,进而模式化地生成符合标准美学范式的产品。

  然而,数据驱动之下的艺术创作,既不具备深刻的情感共鸣,亦无形成新美学范式或艺术风格的可能,只是在指令驱动下将某些创作目的落地的“产品生产过程”,因为有目的的概率最优化才是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首要逻辑。人类创作不仅依赖理性和逻辑,还依赖艺术家的直觉和偶然性,创作往往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试探中不断调整。因此,人工智能的创作模式,或将消解人类在情感驱动下,依托具身认知生成的“无目的性”的艺术作品。

  “算法情感”的

  “技术-伦理”策略

  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的“情感汇入”,大体需要在技术和伦理两个方面展开探索,以推动人机共生语言体系的构建。从技术层面来看,需要建立多模态融合的感知-表达系统。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曾在《知觉现象学》中指出,语言理解依赖于身体与环境的互动。当前以单一文本模态为主的深度学习模型存在着显著局限,因此人工智能需要突破单模态框架,通过融合视觉、听觉、触觉等多感官数据,强化对具身经验的模拟和分析能力。这种多感官协同机制或许有助于人工智能更自然地掌握语言中的情境化含义。

  人工智能若要真正达到情感原创,还需要在伦理维度上完善思想原创与审查机制。一方面,我国现行著作权法保护的是人类创作的“表达”而非“思想”,而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往往是借助概率重组,绕过“思想”直接输出“表达”,很难界定人工智能创作中“借鉴”了哪些内容,给作品的溯源与原创性判定带来困扰。另一方面,AI生成内容的情感表达存在双重风险:其一是权力机构可以通过算法隐形渗透,正如布尔迪厄场域理论揭示的,语言实践本质上是社会权力关系的具象化,AI生成内容背后可能有不可见、不可控的权力异化的风险。这要求建立可追溯的内容生成机制,在有关重大事件尤其是重大情感事件、情绪事件的艺术创作中,保留人类终审权,确保情感表达的真实性与正向价值导向。

  当人工智能

  拥有“情感体验”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人工智能技术能够攻破现象学意义上的“体验”,并获得与人类一样权威的表达能力,那么人类中心主义的文艺创作范式或将迎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危机。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创作的消解。正如爱尔兰剧作家贝克特曾说的“失败更好”,当面对人工智能的侵袭时,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命体验、哲学人类学意义上的认知缺陷与能力局限,恰恰构成了人类抵御人工智能算法情感的一种生命美学壁垒——那些无法被数据化还原的生存褶皱,正是人类创作不可替代的根基。

  未来,如何在守护人文精神和拥抱技术进步之间建立平衡,如何协调艺术创作中的“灵光一现”“无目的性”与人工智能的理性推荐与算法理性,将是人类需不断探索的重要命题。尽管如此,正如机械革命对手工时代的革新,人工智能终将成为划时代、甚至划人智意义的重要媒介——与其恐惧、害怕黑箱,不如拥抱未知,发挥人类拓荒的探险优势,以开拓者的姿态探索未知疆域,将技术演进转化为艺术创新的新动能。

  据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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