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泉
因为是外乡人,对大同方言始终有点“敬而远之”,没有深入思考过。但毕竟是学中文的,因此对报刊上的关于方言的文章还是比较留意。记得老早前,马文忠先生关于大同人学说普通话的文章,就为大同文人津津乐道。近些年,零星读了学者韩府关于大同方言考释的文章,感觉他把大同方言研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近日,我读了他赠予的《大同方言古语考释二集》一书,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考释类的文章不太好写,主要是会有烦琐、学究之气,而韩府这本书收录的文章,短小精悍,考释严密,尤其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验,把方言的释义、用法以及读音等等,写得非常贴切到位,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这种功夫不是一般学者能做到的。
例如,写“圪蹴”。作者就从中学体育老师说“圪蹴”的故事开始,老师是太原人,学着大同方言发令让学生们蹲下:“圪蹴下”。当时的活泼情景可想而知,以至于作者“几十年之后,这情景仍历历在目”。接着作者就纠正了老师的错误用法,大同人只说“圪蹴上”,而绝不说“圪蹴下”。笔者对大同方言“圪蹴”这个词感触很深,平时听老人们说这个方言词,感觉非常有表现力,只是对这两个字怎么写,没有太在意。读了韩府的考释,真是长知识了。还有考释“大走”“耽病·担病”时,很自然地写到了自己母亲的往事,把方言与生活紧密地联系起来了,于是原本学术性很强的文章一下子活了起来,与读者贴得很近,并不让人觉得乏味和枯燥。学术文章竟然能写出散文的味道,笔者认为,这是这本书的一大特色。
另外一个特点即是考释严谨,治学扎实。笔者经常与好友韩府交流读书或治学心得,非常赞同他那严谨的治学态度。韩教授虽然是学化学专业的,从事的却是党校政治理论教学工作,我觉得自然科学严谨的逻辑思维给他的文科治学帮助不小,从而成为学识渊博、著述等身的文化大家。书中考释“脑·脑阁”即是一例。汉字是表意文字,也就是意音文字,即读音和写法可以分家,有声无字的情况非常普遍,尤其是在方言里。用什么字体表示一个语音意义,虽说是约定俗成,但必须讲究汉字造字规律。笔者认为,韩教授反对用“挠阁”而用“脑阁”,其考释分析是有道理的,“脑阁”字符合汉字造字规律,尤其是他还找到了作家欧阳山用过的字例,很有说服力。
还有,读了这本书深感方言研究的重要性。过去以为只是本地人才说的一些土话词汇,其实是古代的官话,甚至是雅言,这在“爱见”“包弹”“草鸡”“可”和“心影”等字词的考释中,最能说明问题,足见方言是汉语古今演变的活化石。
了解大同方言的方方面面,韩府教授的这本书是一个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