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市博物馆所藏司马金龙墓随葬的出行仪仗俑阵近300件,由导骑俑、骑马仪卫俑、步行仪卫俑、步行武士俑、甲骑具装俑等组成,仪仗威武,扈从肃穆,不仅展现了当时贵族出行的仪仗编制,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北朝的军队建设。队伍最后面的甲骑具装俑为重装骑兵,最为引人注目。
甲骑具装,即武士与战马均着铠甲的重装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披甲执戟的甲骑具装骑兵,具有极强战斗力,就像现代陆战中的坦克一样。南北朝时期,甲骑具装骑兵是当时战场上突破敌阵的关键力量,具有赫赫威名。
从战国时始,骑兵已作为独立兵种出现在华夏古战场。当时出现了一位对中原骑兵发展贡献非常大的人物,就是“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赵国在赵武灵王时的疆域大致包括今天的陕西东北部,山西北部和太行山的东南山麓,其北方有东胡、林胡、楼烦“三胡”不断骚扰。“三胡”都是北方地区以游牧为生的少数民族,善于骑射,而赵国原来的主力部队则是四匹马驾驶的双轮战车,相比之下战车就显得笨重。赵武灵王雄图大略,锐意改革,颁布胡服令,号令国人学习胡人骑兵的训练方法和装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改革使赵国的骑兵逐渐强大,同时使掌握骑射技术的军队由原来的游牧民族逐步扩大到中原各国。但早期骑兵多为“胡服骑射”的轻骑兵,至两汉三国时,骑兵虽用于冲锋,多为骑兵身披铠甲,战马防护依然简陋。如陕西杨家湾西汉墓出土的骑兵俑显示,当时骑兵数量虽不多,但作用却不小,已经配合战车,成为战场的冲击、追歼等任务的机动主力,但还很少给战马披甲。
马具的完善对骑兵来说是很重要的。有马鞍的辅助,控制战马变得更加容易。从墓葬出土的实物陶俑和史料记载中,可知西汉时骑兵的装备已在马背上使用马鞍,到东汉时,马鞍的制作已相当精致。而马镫的使用,还要晚一些。
骑兵的重型化契机,来自马镫的发明。脚踩马镫,使骑兵可以坐稳马上,紧握兵器,冲锋搏杀威力大增。骑兵作为先锋部队,既要经得住箭雨刀枪,也要冲得开敌军方阵,防御力急需提升。最早的马镫雏形是在长沙西晋墓葬出土的一组陶俑上,只是在马鞍左侧垂有一个三角状的镫,作用只是为了使骑兵上马时蹬用,上马以后就不再使用了。真正的马镫,出现在一个多世纪以后。在北燕冯素弗墓(451年)出土一组马镫,是现存最早的双马镫实物。其形状近三角形,但角部浑圆,在木芯外面还包着鎏金的铜片。可以说十六国时期,骑兵的马具已经完备了。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金戈铁马的古代战场上,战马是首屈一指的重要作战装备,自然也是敌人优先攻击的目标。所以要给战马加上防护装备。披挂具装铠的战马,除眼睛、四肢和马尾以外,全身都得到保护。如司马金龙墓出土的甲骑具装俑,马铠从头到尾覆盖战马,只留出四条腿。马头戴面帘,胸挂当胸,铠甲应由铁制或皮制甲片缀连而成。马铠还常配有装饰,有的铠甲边涂成鲜红色。武士头戴兜鍪,身披两裆铠,肩上有披膊,腿上有护腿甲。左手握缰,右手持兵器。南北朝时,具装骑兵终于登场,堪称当时军中的“高级兵种”。
具装骑兵的主要武器,通常是戟、马槊和刀剑。马槊,就是一种超长的骑兵矛。这种装有长柄的戟、长矛有利于冲击时发挥直刺威力。此外,具装骑兵一般都配有弓、弩等,作为远射程武器。有些骑兵还携带两支以上长矛,其中一支当投枪用。
南北朝时期,是古代具装骑兵的巅峰时期,而具装骑兵的数量顶峰是在隋代。据《隋书》记载,公元612年隋炀帝东征高句丽时,军中近万名骑兵均为具装骑兵。
在隋末唐初的中原混战中,具装骑兵仍作为精锐部队,功不可没。如李世民亲率的“玄甲军”。但李唐王朝统一中原后,主战场变成了纵深的西域、江北等地区。在这类战场上,唐军骑兵经常长途奔袭,其主要对手草原游牧民族也擅长骑兵机动作战,沉重的马铠反而成了累赘。
尽管唐军骑兵在实战中较少披马铠,但仍保留一定比例的甲骑具装骑兵,可随时执行冲击任务。如唐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具装俑(706年),当时唐军骑兵在实战中已很少披马铠,但具装骑兵仍在皇家仪仗中出现。
唐末、五代和宋辽金时期,具装骑兵再度复兴。
以汉人为主的两宋军队以步兵为主,他们的宿敌辽军、西夏军和金军,都以甲骑具装骑兵为主力。像大家熟知的,与岳家军对阵的金军“铁浮屠”,就是以甲骑具装骑兵,其铠甲厚重、训练精良、称雄一时。之后以奔袭闻名的蒙古军,甲骑具装骑兵也为数不少。
直到元末明初时,随着火药的发明,火枪、火炮的快速发展和普遍使用,终于让具装骑兵失去了用武之地。这些叱咤风云上千年的铁骑军种,被迫废弃。如今,只能从出土的甲骑具装俑遥想其当年的风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