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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冈的那些人,那些事……(五)

赵昆雨

  鲜卑功德主

  武州塞的长风,刮了1600年,漫漶了岁月,泐蚀了岩壁,但云冈窟壁上的那些鲜卑故人,还静静地站在那里。

  鲜卑族是“五胡”中最迟进入中原的北方少数民族,他们畜牧迁徙,逐草而生,射猎为业,礼俗纯朴,有语言而无文字。在接受外来先进文明的态度上,鲜卑人既不排斥也不盲从,更不照搬,始终保持着从吸收到再创造的至高追求,显现出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反映在石窟中便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既有伊朗风情的葡萄、尖顶帽,又有波斯萨珊的仰月、古希腊婀娜的女性柱;既有犍陀罗厚重的毛质袈裟,又有印度马图拉曹衣出水般的轻纱;更见中国传统建筑中的平棊、瓦顶、斗拱构件以及龙、雀飞舞的汉风气象……。所有这些雕刻造像,胡风汉韵,交相杂糅,形式多变,庄严焕彩,反映了当时社会各民族文化大融合的时代特点,具有世界性意义。

  当我们谈及云冈雕刻艺术体系时,不仅要着眼于中国样式和西方样式,还要关注鲜卑文化的存在与影响,毕竟,北魏是鲜卑人主导的时代。事实上云冈石窟开凿的初衷,正是拓跋鲜卑以实现自己政治愿望、寄托宗教信仰为目的。因此,鲜卑文化自觉或不自觉地渗入云冈石窟造像艺术中是很自然的事。

  云冈第6窟东壁有一幅“太子出游西门遇死人”故事图。宫殿前,太子骑马行进,画面左上角有两个鲜卑人,头戴鲜卑独有的大头垂裙帽,身著夹领窄袖衣,足蹬高靴,一人肩扛长幡回望,灵幡飘动,另一人回首挥臂,似在等待后面的人群,表现的是出殡场景。本是讲述发生在两千多年前古印度王子出家的传奇故事,怎么会掺和进鲜卑人呢?这便是时代的烙印。对于北魏匠师而言,古印度的葬俗是陌生的,他们无法想象这场“移师”平城的葬礼该如何表现,他们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出殡场景即如画面所示那样,这是他们对描绘死亡场景的基本认识。

  再如云冈第9窟睒子本生故事,画面中入山射猎的古印度迦夷国国王以及他的骑从,全部穿着鲜卑人的装束,——出行、狩猎是工匠最熟悉的鲜卑人日常活动。鲜卑文化因素对佛教艺术的影响与渗入,有时是无意识的,有时则是刻意的。云冈第6窟东壁“初转法轮”故事图中的闻法弟子中,有5身鲜卑人形象,同样情形亦见于云冈第12窟前室北壁“初转法轮”故事图中,反映了鲜卑上层贵族对佛教艺术强烈的参与意识。

  云冈第8窟天宫伎乐列龛中有一吹角的乐伎,角,鲜卑语称“簸罗迴”,本是北方游牧民族放牧、狩猎的拟声工具,此类乐器出现在这里,便反映了鲜卑音乐文化的特质。云冈第9窟前室北壁明窗两侧的五层直檐方塔上,每一层各有一对舞者,他们头梳髡发,体格健硕,或托掌吸腿、或回首反击,姿态劲健古拙,皆为杀缚之势,弯曲的肢体略含僵意,透示出强烈的生命意蕴。拓跋鲜卑崇尚武力,其歌舞内容中多言武事,这组对攻搏击的雕刻,可以说是鲜卑人尚武情衷的纵情抒放。

  石窟中,我们更多看到的鲜卑人雕刻形像是供养人,这些出资修建窟像、宣扬佛法的鲜卑功德主来自不同阶层,有官吏,有邑社信士,有庶民。男性一律是内著圆领衣,外罩夹领对襟大襦或夹领窄袖袍,腰束革带,脚踏高靴;头戴帽,帽两侧有垂裙至肩,史书称此障蔽风沙雪寒的帽饰为“垂裙覆带”。女性供养人亦戴帽,上著夹领小袖衣,下搭配刻有条纹的间色裙,应是时人的常服。有的还在裙下摆镶宽边,裙长及地。应该说,这就是北魏平城时代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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