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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味道

彭富强

  春节,一个中国人传承了数千年的传统节日,俗称过年。过年,象征的是饱含亲情的团团圆圆,释放的是喜庆丰收的热热闹闹,讲述的是千家万户的和和美美。

  儿时,最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尤其是进了腊月之后,每天都会掰着指头算。“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于大同人而言,腊八就是年的序曲。到了腊八那天,我会早早到大河湾刨一大块冰,与其说是刨不如说是拣,因为刨冰的大孩子们会把有杂草和树杈的冰丢掉,这时刨不动冰的我就会抱上其中一块最大的,不顾手冻得通红,兴冲冲地拿回家里,用融化的冰熬腊八粥,没融化的直接扔进水缸,据说这样熬出的粥会特别香甜,缸里的水会越喝越多。

  腊八过后,热闹春节的序幕正式拉开。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忙乎起来。杀猪,宰羊,炸麻花,蒸馍馍,压粉条,熬麻糖……在城市,人们在工作之余也想方设法腾出时间备年节、下厨房、扫房子。就这样一首首一曲曲以过年为主基调的乐章,紧锣密鼓地演奏开来,其实就一个字——“忙”!也不知道是年就应该忙,还是忙起来才是年,总之大家忙来忙去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过一个好年。

  在灵丘花塔,一户农家小院正在精心准备一道年夜饭的主打菜——压猪头肉,一个柴火灶、一口大铁锅,添水、生火、开炖。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最初添的水不断蒸发减少,当肉融于汤,汤也成了肉,冷却、捞出、压制……

  在左云管家堡,有人家正在忙着分割羊肉,当地大面积覆盖着中草药的丰美草场,为羊肉的品质提供了保障。颈肉做馅、肩肉切块、肋排肉连骨带肉……当然羊杂割也是过年必备的美味。

  在广灵宜兴,腊月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磨豆腐。水神堂的好水孕育出好豆,好豆磨出好豆腐,他们磨出的豆腐大部分都送给了远方的亲戚朋友。以前的石磨豆腐是以人或者动物为动力带动石磨转动,而现在的制作工艺是由机器产生动力带动石磨,既省时又省力。

  在云州坊城新村,几位送文化下乡的书法爱好者正为村民书写着春联,过去“米面如山、酒通缸坊、牛羊满圈”的内容已不多见,村民们更多书写的是“脱贫不忘共产党,致富永远感党恩”。

  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应接不暇,老百姓都说可供选择的商品太多太多,现在都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随着一个个心心念念想回家过年的异乡人的回归,直到年夜饭前最后一趟航班和列车到达大同,准备了一个腊月的年夜饭就要闪亮登场了。这个一年才会有一次的“高光时刻”,终于可以揭开其神秘的面纱了。

  说到年夜饭,就不得不讲到老大同“八大碗”。提起“八大碗”,如今城市里的“80后”“90后”们,大多无从知晓。而对于中年乃至老年的大同人来讲,“八大碗”也已渐渐成为脑海中的斑驳记忆。因其构成有扒肉条、黄焖丸子、黄焖鸡块、糊肘子、酱骨头、过油肉、红烧鱼、八宝饭等等,总之是由八道菜肴组合而成,由八只大海碗装盛,故称“八大碗”。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都是肉,这是因为过去我们吃肉少、油水少,一年一顿的年夜饭想望的就是多肉、多油。

  老大同的“八大碗”,据传清朝中期已开始盛行,当时集中了扒、焖、酱、烧、炖、炒、蒸、熘等多种烹饪手法。大同有发达的餐饮文化,虽没有自己的菜系,却集各个菜系之大成。或许是处于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交汇地,五方杂居,民族融合,造就了大同人海纳百川、包容豁达的品性,也衍生了包罗万象、简约实用的餐饮文化。

  过去的年夜饭都是在家里吃,如今去饭店吃年夜饭也成了不少人家的新时尚。过去大多数人家的年夜饭从春晚开播前一直吃到春晚结束,因为这期间要东家串、西家走,美其名曰“跑大年”,到谁家也是热接热待,好酒好菜,酣畅淋漓地喝起来。年三十晚上要熬个通宵,大同人叫熬年,也叫守岁。熬年守岁,既是留恋似水流年的旧时光,也是憧憬美好未来的新期待。

  一桌讲不完、品不够、常念想的年夜饭寄托着多少人的家国情,承载着多少人的幸福梦。由过去的想复杂却复杂不了,到后来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到今天的想简单却简单不了,年夜饭的内涵和外延已远远超越了年夜饭本身。也有人说现在过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了,这绝不是“年文化”的衰落,相反恰恰正是人们对“年文化”越来越高涨的新期盼!

  文化和生态是大同未来发展最大的优势。记忆中一朵朵满天流光溢彩的礼花被大街小巷璀璨夺目的彩灯替代;一座座熊熊燃烧的原煤旺火被环保型“电光旺火”替代;一种种因循守旧的陈规陋俗被守正创新的文明新风替代;一桌桌八大碗七小碟的年夜饭被绿色健康节约的时尚替代。年是变了,随着经济发展科技进步,忙年变得越来越简单;年并没有变,团圆、喜庆、祝福、憧憬依然是不变的主题,氤氲其中的浓浓年味就在我们的心里,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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