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梁有福

　　7月1日至5日，“云上龙门 牵手云冈” 系列直播活动在云冈石窟进行了第二至第四场直播，云冈研究院三位资深专家王雁卿、赵昆雨、刘建军分别出镜，从民族融合、历史宗教、文化艺术等不同角度全方位解析石窟背后的因缘故事。

　　真容巨壮 世法所希

　　7月1日上午10时，云冈研究院历史与民族融合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王雁卿应邀出镜，以《真容巨壮 世法所希》为题讲解云冈第五、第六窟。

　　她说，云冈石窟双窟造型的流行，跟当时的时代有密切关系，具有一定的政治意义。中期洞窟大致是开凿在孝文帝执政时期，大约在公元471年到公元494年。双窟的概念是：两个洞窟比邻而凿，洞窟形制是一样的，雕刻内容是相关联的。第五、六窟是比较特殊的双窟，为三塔两窟，开凿在两座塔的中间。从外立壁看，是在同一个设计计划下开凿的，造像风格是一致的，是大像窟和塔庙窟的组合，在中期洞窟里完成比较晚。

　　王雁卿告诉主持人，五窟内的木构和壁画是清代的。转角式护法神的造像模式延续到了龙门石窟。在这里，守护神手中的武器不见了，面容也比较祥和，有了和平的意味。在第五、六窟内，多元文化交流、交往、交融的例子很多。

　　王雁卿说，第五窟主尊是云冈最高的佛像，达到17.4米，中指有2.2米长，耳朵有3.4米长，气宇轩昂，有北魏大像的风貌。第五窟和昙曜五窟有好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洞窟形制是马蹄型，窟顶是穹庐顶，造像题材是三世佛，中间是禅定坐佛，两侧是立佛，布局跟第20窟非常像。还有背光的火焰纹，是比较写实的风格。

　　关于窟中帷幔雕饰，王雁卿介绍说，帷幔是身份的象征，中国从东周就设立了专门的官员管理帐、幕、幔，只有尊贵的人才可以使用。所以洞窟里使用帷幔，寓意这里是一个庄严而美好的世界。

　　她还讲解了第五窟与昙曜五窟的不同。主尊与南壁的距离更远，表明开凿的工程设计和技艺更加成熟；立佛的衣服跟早期不同了，飞天不一样了；主像后面有了诵经道，表明参拜方式不同了，昙曜五窟在窟外参拜，第五窟可以进来行右绕礼了。

　　她还讲述了第五窟西立佛的一件趣闻。1973年，周总理在云冈当着24个国家的180多名记者说，云冈要三年保护好。西立佛当时是泥塑，后经国家文物局同意，把已损毁的西立佛的泥塑扒了下来，从此，西立佛露出了北魏时期的真容。

　　前往第六窟之前，王雁卿和主持人登上连接第五、六窟的阁楼，在游客止步的阁楼顶部让观众分享了笑容祥和的“云冈最美雕像”。

　　北魏政治光影下的云冈“五华洞”

　　7月3日，云冈研究院博物馆馆长、研究员赵昆雨应邀出镜，讲解《北魏政治光影下的云冈“五华洞》。

　　赵昆雨首先对网友们近期比较关心的“什么是皇家石窟”进行了解析。他说，皇家石窟不光是窟高佛高，在中国乃至世界的石窟中，都是攀高就低，有栈道，没有像云冈石窟这样一条大道坦坦荡荡，这就是皇家的力量。在洞窟里边，更多的是渗透了皇权的意识、国家的意识。

　　他说，到了云冈的中期，最早的七、八窟窟形发生了骤变，从大像窟变成了佛殿窟，这是一次革命，一种颠覆。九窟和十窟是一组双窟，清代的时候，对九到十三窟进行了施泥彩绘，巧丽绚烂，古色斑斓，所以俗称“五华洞”。九、十窟延续了七、八窟的窟形特点，从九、十窟开始，云冈石窟进入了佛教石窟的中国化时代。

　　赵昆雨对主持人说，九窟和十窟在北魏和辽代都有窟前建筑，北魏时期有七间，辽代依北魏旧址建了五间，但后来都毁于兵火。现在看到的窟檐是2014年重新修建的。九、十窟前面都是廊柱，是中国建筑特点的形制，同时又结合了古印度、希腊、罗马的建筑元素，是中国文化和外来文化很自然的结合。

　　赵昆雨结合宣扬孝道的“善子本生故事”雕刻说，鲜卑族源自朔漠大兴安岭一带，他们的礼俗有悖于汉传统。到了冯太后听政时代，极力规范社会的道德观念，推崇“父慈子孝、兄友弟善”。施舍穷人、入山苦修雕刻，融入了魏晋以来的绘画艺术。雕刻中的人大于山、树大于山，都是魏晋绘画艺术的早期特点。特别是雕刻中古印度国王的随从，他们的衣帽长相都是鲜卑人。可以说，北魏人的生活习俗自然而然地反映到云冈的雕刻中了。

　　赵昆雨告诉主持人，北魏以佛治国，洞窟反映皇权。云冈的二佛并坐、双窟形制，与当时的北魏政权有关。那时既有孝文帝执政，又有冯太后听政，二圣即二佛。根据昙曜译《杂宝藏经》创作的南壁雕刻，表现的是降服外道的内容，这也与北魏政治社会有关系，影射了北魏政权的一些变故。十窟雕刻的须弥山，是佛教里最高最大的山，山的周围有海，海的四周各有阿修罗天，山间有龙和奔跑的动物以及树木，动静相宜。在云冈的雕刻中，一棵树代表一片森林，尸体没有横陈的，全是立姿。

　　作为在云冈洞窟音乐雕刻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的专家，赵昆雨告诉主持人，第十二窟俗称音乐窟，明窗、门楣、窟顶上共有51位乐伎、48件乐器，其中有三人不持乐，呈弹指、拍掌、吹指状。弹指出自佛教，有双手、有单手，依靠弹指控制乐队的节奏，这在今天的新疆仍随处可见。边弹边跳，舞蹈风格和音乐风格是一致的。雕像面带笑容，或踊或跃，可以知道舞蹈风格是欢乐明快的，堪称1500年前的交响乐团。

　　赵昆雨介绍了北壁上雕刻的排箫、琵琶、横笛、细腰鼓、法螺、箜篌等乐器。他说，演奏雕刻模拟宫廷乐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北魏平城时期，鲜卑人是五胡中最晚进入中原的，用了四百年才到中原，长路漫漫。他们文明程度不高，本民族的乐器不多，基本上只有角和各种铃。而礼乐是国家机构的组成部分，来了使节、国家庆典，都得有音乐。古代战争以掠夺人财物为主，道武帝灭后燕，从中山得到了正统的华乐，带到平城。灭了北凉以后，又把西凉乐、曲谱、服装等全带回了平城。北魏代歌有150章，“多言武事”。为了加速与汉文化的融合，孝文帝时讲鲜卑话者免官，并且“断诸北语”。在汉化过程中，音乐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云冈音乐窟折射出了这一历史现实。

　　石窟开凿技术揭秘

　　7月5日，云冈研究院研究员刘建军应邀出镜，冒雨在第三窟前讲解《石窟开凿技术揭秘》。

　　第三窟正在维修，窟前立起了绿色围挡。刘建军首先回答了为什么在做保护工程之前要进行考古发掘的问题。他说，一旦做了保护工程，许多遗迹现象就消失了，历史的积淀就没有了，所以保护工程前都要做考古发掘。

　　他说，1973年云冈进行“八五维修保护工程”的时候，曾在十二窟的外立壁崖面上发现了北魏时期的仿木石雕，这极有可能是中国最早的仿木建筑石雕形式。紧接着，在这个洞窟西侧的龙王沟又做了一次考古发掘。洞窟外面的地面比洞窟里面的地面高，下雨的时候很容易形成雨水倒灌，影响文物本体。为此进行了1992年和1993年的窟前考古发掘，把洞窟前面全部用探方的形式揭露。在这次发掘过程中，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在第三窟发现了没有开凿完的洞窟遗址。游客在云冈看到的好多洞窟都是开凿完工的，开凿过程自然也就看不到了，第三窟的价值就在于起到了保留工程现象的作用。

　　刘建军说，从第三窟围挡两侧还可以看到“斩山”的过程，削山是从上往下做。外立面大致分成三个台阶，第一个台阶从山顶到洞窟后室的窟顶，第二个台阶从后室窟顶到前室窟顶，第三个台阶从二层平台到窟前。第三窟东西长50米左右，如果开凿完成，应该是云冈石窟规模最大的洞窟。

　　关于石窟寺考古的特殊性，刘建军说，其他遗址文化层可以从下往上叠压，而石窟寺不能这样，因为石窟寺有门拱线，如果叠压的话，里面的造像就看不到了。所以下一个朝代在修建时，往往把上一代的地层清理掉。第三窟因为没有完工，所以就把施工现象保留下来了。这是非常珍贵的实物史料，因为有关云冈的文献记载很少，《魏书·释老志》中涉及云冈的文字加起来不到100字，隋唐以后的文献记载也很少。所以说第三窟是云冈特别重要的有着特殊意义的洞窟。

　　新华社客户端、央视频客户端、腾讯新闻客户端、学习强国平台等主流媒体矩阵的参与，让这次系列直播产生了巨大的传播效应。大量网友通过收看直播增长了知识，开阔了眼界，加深了对云冈石窟的印象。一些网友观看直播后，专程前往云冈石窟参观，实地感受真容巨壮的北魏雄风。

　　接下来，龙门石窟研究院的专家也将出镜，讲解伊水河畔的龙门石窟。在7月17日的压轴直播中，云冈研究院党委书记张焯、院长杭侃，将与龙门石窟研究院院长史家珍一道共话两大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