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去乡下亲戚家玩,打电话没说两句,她因着急去玩,便匆匆挂了电话。
猝不及防,半句话还在口里,那头电话已挂断,担心、失落连同没送出去的半句叮咛,交织在我脑海里回旋,想着她在别人家里是不是乖巧,担心她是否吃住习惯,我忍不住把电话又打了过去,女儿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但她没说两句又挂断了电话。而我对她的担心丝毫没有减轻丁点,反而愈加强烈。
在百无聊赖中,我把电话打给了母亲,母亲问我给孩子打电话了没有,我说她玩得正高兴,都顾不上跟我多说几句话。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要听出她高兴,说明她在那边挺好的,你就不用担心。母亲的安慰像是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细细一想,女儿确实是愉悦地跟我说话,我能想象出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一丝生气,话没说完就挂断电话,害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忽然,我想起电话那头的母亲,我也曾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急吼吼地挂断过好多次她的电话。电话被挂断的母亲,该是多担心啊!
母亲住得离我远,打电话成了我们母女间最频繁的联系方式。
和母亲打电话,母亲能从我说话的语气、声音的高低判断出我日子是否过得顺心,身体是否健康,而从着急挂电话中,又能判断我工作是否忙碌,心情是好是坏。当然这些都是我有了孩子后,慢慢感觉到的。
有段时间,孩子身体不舒服,我要打听好医生,每天要给她熬中药,督促她吃药,接送她上学,还要忙于工作,我像个鞭子抽打的陀螺,转个不停。早上送完孩子,我只想打半小时的盹,而炉子上还有中药在咕嘟着。在这样一个早晨,电话铃响了,我瞅了一眼,是母亲。我挂断,电话又响起,我接通电话只说了一声:妈,你怎么起这么早?母亲像是有双千里眼,自责地埋怨自己:丫头这么忙,我又把你给吵醒了。快再睡一会儿……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挂了电话。
中午,我下班后正在做饭,母亲打来电话,我按了免提,母亲听到了我切菜的咚咚声,她说:早上听你嗓子沙哑,是不是感冒了?嗓子疼多喝蜂蜜热茶,一定早去看医生。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母亲早上听出了我嗓子哑,在我挂断电话后,整个上午,她一定在担心自责中度过,我挂断电话,让母亲的担心陡然翻了好多倍。
后来,我再打电话给母亲,或是母亲打给我,无论当时有多忙或多烦,我都耐心听母亲的话说完,等她挂电话。因为我以前匆忙挂断的不光是电话,还有那头母亲的爱与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