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文是我最敬佩的人。我曾先后在他所任职的大同市工农化肥厂和大同市云冈瓷厂工作。几十年前,他开拓进取、苦干实干的一幕幕至今仍历历在目。
在我的眼中,高玉文不仅是一位改革的“弄潮儿”,更是一位有情怀有担当的企业家。
高玉文1989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他调离云冈瓷厂后,先后任大同市经委、计委主任;1996年任汾酒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1997年5月被山西省表彰为“‘刘俊谦’式的模范干部”;1998年被山西省政府授予“优秀企业家”称号,当选为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
他是敢于创造奇迹的人
1974年8月,大同市新荣区成立指挥部,筹建大同市工农化肥厂。高玉文带领“一班人”采用会战形式,发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精神,提出“大干不怕连轴转,苦干不怕多流汗,八小时内拼命干,八小时外作贡献”的战斗口号,大干快上建新厂。为确保施工材料不断档,他带领职工先后7次去离厂百里外的大同水泥厂抢运水泥,每次抢运都连续20多个小时,共出动700多人次,拉运水泥1000多吨。不等不靠,自力更生办砂厂、建砖厂,解决基建材料不足的问题。他着力培养过硬职工队伍,先后派出两批职工分赴同行业厂家学习岗位技能和操作技术,学习回厂后配合安装队师傅进行设备安装;打破常规,不请专业队伍,一次投料成功。预计3年建成,结果仅用了18个月就建成了一座年产3000吨、预留5000吨的合成氨新厂,创造了“当年设计、当年施工、快速投产”的高速度奇迹,在行业引起轰动。投产后产量、消耗达到全国同行业先进水平,1979年被化工部命名为“红旗单位”。
大同市云冈瓷厂1972年开始筹建,到1982年高玉文接手前,三上三下,上上停停,换了三茬领导,投进400多万元,还是半截子工程。高玉文去了一年,土建工程大部分完成,设备全部进厂,眼看一个新型陶瓷企业就要建成,突然被命令下马停建,原因是压缩基本建设投资。高玉文一次次给省、市有关部门打报告,陈述云冈瓷厂不该下马的理由,又上下奔走,终于把厂子保住了。他还给省委、省计委领导立下军令状,5个月把厂建成,如果不能如期完成,就将他就地免职当工人。社会上有的人说,高玉文干了多年才熬了个县团级,莫非不想戴这顶“官帽帽”了?要知道这5个月是当年10月到次年2月,大同正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季节。他顶着压力,冒着严寒,带头没日没夜地干,终于兑现了承诺。
1986年5月18日,省计委领导来厂检查验收时称赞,用14个月的有效工期,建成一座具有现代化水平的建筑卫生陶瓷厂,你们给咱山西在基本建设责任制方面创造了一条好经验,要在全省推广。
当厂长的高玉文在云冈瓷厂投产后6年搞了三期技术改造,卫生瓷由设计年产18万件提高到45万件,“云中”牌卫生瓷被山西省和轻工部评为优质产品,1990年晋升为国家二级企业。
他是一个忘我的人
1976年严冬季节,为了来年春耕农民能及时用上化肥,高玉文决定工农化肥厂冬天试开车。有的人不赞同他这么干,说他“蛮干”。他本来不必这么干,又没人催着,完全是自讨苦吃。试开车期间,他每晚只睡五个小时,有时因车间发生造气炉结疤、二氧化碳超高、冰机漏液、合成漏氨等事故,他同技术人员、操作工一起分析解决方案,一夜一夜熬夜。他也因此得过一场大病,极度疲劳引起大脑皮层植物神经紊乱,开始是头部疼痛、麻木,老有一种被紧紧箍住的感觉;后来眼肌抽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一次竟然晕倒在车间。是啊,同工人一起熬夜,工人三班倒,他是连轴转,白天还有工作要处理,就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1982年高玉文接手半瘫状态的云冈瓷厂时,这个厂当时连一份完整的设计也没有。他带人去唐山、到西安、下咸阳,在北京中转时住在返城知青地下旅店,在唐山住的是防震房。为了把唐山建陶瓷厂的设计方案图纸复制下来,几个人硬是昼夜没合眼,加上天气热,有3个人病倒在防震房里。高玉文又是端汤倒水又是买药,忙不迭地又安慰又检讨,好像这3人的病都是他害的。北京知青旅店是地下双层床、8人一室,倒是省钱,可是太挤、太潮。高玉文又做检讨了:“真对不起,建厂期间经费紧张,咱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吧,伙计们。”
在企业工作那些年,每逢过年高玉文总在企业跟职工一起过。工农化肥厂为连续性生产,春节不停产,高玉文和在岗职工一起吃年夜饭。在云冈瓷厂工作期间,每逢过年他都要亲自把年夜饭送到加班加点工人的岗位。云冈瓷厂筹建期间,他女儿的婚礼他都没参加,而在厂里忙筹建。平时,他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工地上,方便随时解决施工中出现的问题,不影响进度。
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1975年大同市工农化肥厂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之际,高玉文竟跑到左云县化肥厂借来个有海外关系的叫程家濂的青年。程家濂是上海人,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在左云县农村插队当知青,后在左云县化肥厂当操作工、调度员。他把程家濂调来就任命为设计组组长,视之为掌上明珠。程家濂天天从清晨干到半夜,连星期天也不休息,后来又被提拔为生产科副科长、主管技术的副厂长。
不久又调来了纪守宪。纪守宪是大同市某设计院主搞结构的土建工程师,因为戴上“右派”帽子,被下放到阳高老家劳动改造,老婆跟他离了婚,儿女们都不认他,患有肺气肿病,50多岁了在农村挣工分连稀粥也喝不饱,不知高玉文从哪儿得到消息,赶去把他请到工农化肥厂。当时厂子正在筹建阶段,没有宿舍,住在老乡院里。高玉文把最好的一间向阳房让给他住,知道他好喝两杯,还安排给他每天二两酒、一盘肉,把纪守宪感动得直流泪,自然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纪守宪真是豁出了老命干,用组合屋架代替了原设计的屋架结构,光计算的草稿就有好几斤,给国家节省了一大笔钱。粉碎“四人帮”后原单位给纪守宪落实了政策,高玉文又帮他把儿子从大庆调到身边,恢复了父子关系。1981年纪守宪去世,临终前说“高玉文真是个好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
如今,高玉文已85岁高龄,精神矍铄,儿孙绕膝,幸福地生活在老家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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