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建臣
地球,原就是一个球。在宇宙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滚动的,还有许多球。
地球与其他好多的球之外,应该还有一个或者若干个存在,他或者他们,或许就是那玩这些球的“人”。
他或者他们也或许就是一个或者一群孩子王,让这他们所控制之物,不断地滚动,又不断地变化。这圆球之上的山川湖海、风尘雷电,都是他们的恶作剧。这球之上的春夏秋冬,只是他们分分钟或者几十、几百万万分之一秒的事情。而这圆球上的活动体,在他们眼里,恰如人眼里的蚂蚁或者比蚂蚁还小的微生物。
话题回到我们自己,就是我们自我定义的“人类”。在人类认知的70万年前,有一群人,生活在大同湖之北若干里的一个叫“周口店”的地方,他们头骨低矮,腰肢弯曲,突出的眉骨像是专门给那两只深陷的眼窝遮挡下流的雨水。他们磨制出粗砺的石器,追逐奔跑的动物,然后笨拙地点起火堆,把动物放在上面烧烤,在香美的食物进肚之后,发出激动的尖叫。
有欲望就有竞争,有追逐就有逃跑。
强者在追逐,灾难在追逐,时间之上的意外在追逐。
便有一群活着的“北京人”,离开他们生存的地方,一路向西,一路向南,涉过河流,越过山岳,且走且活,且走且死,且走且安置着自己活着和死去的归宿。
沧桑是在叙说天地自然,也是在描述生死悲欢。
大约有46亿年以上年龄的地球之上,生命体也已有33亿年之久。
地球经历着它的太古代、元古代、古生代、中生代以及新生代。大同湖地区,地质、地形、地理、地貌等都在发生着变化,最显著的就是火山的喷发。火,是地心的生命,憋得久了,便会从黑暗的地心喷出来透透气。而这一地区的火,在新生代第四纪的某一个时刻开始蠢蠢欲动,又在集结了足够大的力量之后,喷涌而出。一股、两股、三股……若干股巨大的炽热岩浆,带着呼啸,带着闪光,带着成就一切又要毁掉一切的欲念,一喷冲天。
当然是有成就的,几座窝状的、堆状的、圆柱状的山突起,焦化的石块遍地都是。
当然也是毁灭了什么的,比如那碧波万顷之湖,生生地被扯开几条长长的口子,水得到了解放般,一股脑便沿着那狭长的口子,流走,而它们并不知道它们最终要流到什么地方。
大部分的水流走,仍有一些留了下来。在水离开的斜坡,肥美的泥土滋生出更多的植物,随之也有更多的动物出生、长大,让这个地方繁盛起来,也热闹起来。
地球上的生命体也在出现、繁衍、进化、演变,先是最早的原始生物、单细胞藻类、无脊椎动物、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开始出现,接着便是灵长类动物、古猿、人类……
那由东北偏东的地方离开的“北京人”,终就来到了泄掉一大部分水的大同湖地域,活成了若干若干年以后这一地域史书上的“许家窑人”。
离开“北京人”群体的这一群人,为啥在这个地方停下了脚步,猜测很多。有一种说法,是依然浩瀚的大同湖挡住了他们继续行走的步伐,只能择地而生;还有一种说法,这个地方繁盛的植物和众多的动物,能够提供丰富的食物,故园如斯,夫复何求?当然还有第三种、第四种说法。
也许都对,也许都不对。
但事实是,在一条长长的叫“桑干河”的日夜流淌且流了若干年的河流之畔,时常就能发现化成石头的白骨,也到处散落着作为工具而存在过的千奇百怪的石头。它们在让自己存在下来的同时,也让某一种流变的过程留下了印记。这条桑干之河,即是地球之火喷发之后大同湖被撕开的口子,它流淌着,使周边的土地变得肥沃,无数的生命得以在它的周围存活下来。
关于桑干河,应该是发源于大同湖南的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北麓,曾被称为㶟水、治水,后被通称桑干河。相传当地每年桑葚熟了的时候,河里的水就少得几近干枯,故而得名。桑干河的上游经朔县、山阴、应县、怀仁、大同、阳高,进入河北省阳原县境内。横穿曾经的大同湖而过,桑干河流淌出肥沃的土壤,孕育出一个又一个人类生活和生存的家园。若干年后、若干个世纪后,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便是人类文明的痕迹。沿着桑干河流域,不仅有“许家窑人”,还有其他什么什么人,他们就生活在这河之边的峙峪、鹅毛口等地……
19世纪英国著名的地质学家、地质学渐进论和“将今论古”的现实主义方法奠基人查尔斯·莱尔爵士认为:现在是认识过去的钥匙。而这把钥匙,确实陈列在广博的大地之上。
20万年前的大同湖周围,肯定是生机勃勃的,也是杀气腾腾的。来的来了,走的走了。比如远道而来的北京人,肯定有待下来的,也有离开的。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地方的人,主动或者被迫从另外的地方来到这里。在这里,人与动物、人与人每天有故事发生,肯定也不断产生着事故。
这里碧波荡漾,也阴风瑟瑟。
这群人为了享受这荡漾的碧波,便要努力驱逐瑟瑟阴风。他们把随处可见的石块当成宝贝,磨成圆球,投打活物;凿成薄片,削刮肉骨;雕成石针,缝制皮衣;琢出长杵,钻孔打洞……
所有的存在,都是移动的,或者是行走的。记忆在时间里行走,脚步在河流边行走。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这片土地上现存人类的祖先,但他们存在过的印记,确实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一片光亮,也成为了后来者认识过去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