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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货

□ 蜀水巴人

  置办年货是腊月里许多人疯忙的事情,尤其在以前,看到大娘大婶们围着灶台团团转,不停地忙来忙去,馋嘴的孩子们就舒眉展眼笑成了喜面佛。

  印象中腊月里蒸货不在少数。蒸馒头蒸包子蒸花卷,一笼又一笼,一层又一层,高高地摞在蒸锅上。烟气窜上来,云山雾罩,空气中慢慢弥漫起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起笼的时候很有仪式感,一笼一笼白胖的馒头包子花卷,在蒸笼里挨挤着列阵,像是期待着长官检阅的士兵,一个个精神头儿十足。晾凉的蒸货,会被一层一层码在深肚儿净缸里,成为一家老少正月里慢慢享受的美食。

  记得母亲还会紧着手摊米面黄儿。磨好的小米面,掺入适量的白面,调成糊状。把摊黄儿的鏊子烧得恰到好处,舀一勺面糊,往鏊子上轻轻一浇,拿刮板儿匀匀地摊开,鏊子滋滋作响,面糊渐渐膨起来,直至颜色变成焦黄。烙好的米面黄儿,配着咸菜小米粥,是正月里人们清口解油腻的首选。吃的时候,有人喜欢米面黄儿稍稍冻一下,最好有一点儿薄薄的冰茬儿,就着热粥,怎一个爽字了得!

  除了囤许多的蒸货,腊月里人们更喜欢弄炸货。炸麻花炸麻叶炸油果,比赛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因为炸货过多,腊月里串个门,身上不经意间就会带回一层油香。

  比如炸糕花子,就是极有技术含量的炸货。金灿灿的黄米面,蒸熟,忍着烫手的暴热採成糕。略微放一放,再不停地揉,不停地揉,把一块黄糕终于团成一个绕指柔,能够用来炸糕花子的糕坯子才算初步成型。没有一把子气力,没有一股子耐性,不舍得一身大汗,又哪里弄得成这糕花子。揉好饧好的糕团儿,一下一下拉成细条,叠好造型,一只一只裁好,搁在一边,继续静静地饧发、晾干,这个时候才能入锅油炸。炸好的糕花子,油亮金黄,张口轻轻一咬,只听得一声脆响,酥脆的糕花子天女散花一般,迸溅着落在掌心里。

  专门配搭八宝茶的宁夏馓子,流行于北京的餐前小食排叉儿,与糕花子有些相似的地方。它们都很脆,但馓子和排叉儿都用白面,唯有糕花子所用的是黄米面。黄米面炸出来的东西,酥脆之外,更有嚼头。

  年货的准备,当然不仅仅是蒸货和炸货。上好的五花肉,拿来做烧肉,丰腴厚实。一块一块汆好,下油锅去炸,直炸得肉皮变成琥珀色。看见这个颜色,虽然明知道还没全熟,馋嘴的人们也恨不得拿起来咬上几口。

  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烙猪头煮猪头的事情。备一个猪头过年,搁在哪一家都是一个很实在很气派的年货。

  一口大锅在灶台上慢慢烧起来,插在旺火里的还有几把长短不一的火箸。看一看,抽出一把烧得通红的火箸,直直捅进猪鼻孔猪耳朵,燎毛燎得青烟直冒。再烧红,再冒烟,把一颗猪头生生烙成了五麻六道的大黑头。“火刑”过后,将猪头搁进大盆里,细细地擦啊洗啊。《西游记》中金翅大鹏鸟要吃唐僧肉,吩咐小喽啰“拿他出来,整制精洁,细吹细打的吃方可”,大约正是这个意思。候着锅开,将收拾好的猪头漫进水中,一个头,四个蹄子,一条尾巴,在满锅香汤里翻滚。浓浓的肉香,吸引得人们不断地往煮猪头的屋里跑。肉香,似乎也是腊月里窥见年味儿的征候——闻见肉味,就知道年正向我们款款招手呢。

  现在备办年货,自然不会像过去那样费劲,那样劳神。只消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买买买即可。可是,过往那般劳神费劲备办年货,也有另外的乐趣——渴盼和期望比较浓烈,比较持久。

  记忆中的蒸货炸货烙猪头,是平常人家的过年氛围。除了这些,干果炒货也是年货中的实力担当。核桃花生瓜子糖蛋儿柿饼子,都是陪伴着人们熬年缺少不了的东西。

  柿饼子上边那一层薄薄的糖霜,舔一舔,会甜得一直齁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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