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食粥,恰逢大地回春,万物萌生,所以,粥之种种,应该是落实在一个“新”字,一个“鲜”字上。
若然“类”而别之,大致有如下几类:
“芽叶粥”。春日,树木萌芽、发叶,其“芽”新,其“叶”嫩,所以,不少芽叶,即可以之做粥。如:柳叶粥、槐芽粥、枸杞叶粥、桑叶粥、榆钱粥等等。有一些芽叶,今人或许不常以之做粥了,但在古代,却是常用粥食。谈及桑叶,一般人只是把它与“蚕桑”联系在一起,知道桑叶是用来养蚕的,其不知,叶之前的“桑芽”亦可食,可以做粥。清·曹庭栋《养生随笔》就说:“煮粥,用初生细芽,含苞未吐者,气香而味甜。”而且,它还具有一定的药用功能:“止咳明目,兼利五脏,通关节,治劳热,止汗。”枸杞,其叶、其果,皆可做粥,但在春天,枸杞主要是“杞叶粥”。明·高濂《饮馔服食笺》:“用枸杞子新嫩叶,摘来洗净细切,入盐,同米煮粥,食之清目宁心。”其功能是“治五劳七伤,兼治上焦客热,周眛风湿,明目安神”。每年春天,我都会做几次“杞叶粥”,通常是先用热水将杞叶淖过,除其涩味,然后与小米、大米,或者豆粉、面粉同煮,出锅的杞叶粥,甘滑中透着一丝丝清凉,爽口、润嫩、温润之极。多年之前,经济贫困,每年春天,都要猛喝“槐芽粥”,刺槐芽,一芽一芽,热水淖过,然后与面粉,或者豆粉、玉米面等同熬,熬熟即可。好吃吗?难说,只能说“也只是春天的一种味道”罢了。榆钱粥,绝对是一种“时鲜”,时令性太强,时间太短,所以,每到榆钱婆娑之时,一定要熬几次“榆钱粥”,让那个特别的时令,在你的舌尖上绽放。榆钱粥的一个最大特点是“滑润”,滑溜溜地像春天一个个和煦宜人的好日子。
“野菜粥”。野菜,大多在春天萌芽生长,许多野菜,也只能在春天嫩时,才能吃食。故尔,春天,食野菜粥,是必须的。最常吃的野菜粥有:荠菜粥、苦菜粥、蒲公英粥、薄荷粥、茵陈粥等。
野菜粥的做法,大同小异,可入米,可入面,最好加少许油、盐,加以味道调和。野菜粥的最大特点是:粥白菜青,色彩分明,既食香又食色。一碗粥在手,就是春色一碗,春情一捧,浮漾黏稠的是满满的春意。
春一到来,荠菜生发最早,啜一口荠菜粥,清芬四溢,宛若晨曦一缕,新鲜、清明得不得了;苦菜粥,淡淡的苦味,犹如春寒料峭,薄凉的情味,刻下一份深深的春的记忆。蒲公英粥、薄荷粥、茵陈粥,则皆具药性,食粥亦是食疗,最是能彰显“药食同源”的自然属性。我们说“粥粥有道”,每一种野菜粥,都蕴含着一定的自然、人生的道理。
“花粥”。春天里,百花盛开,花鲜花艳,于是,许多种花,就可入粥。如萱草花、藤萝花、刺槐花,甚至于地黄花等。
花一入粥,春天,就在一碗粥里绽放了——绽放得五彩缤纷、芳香四溢。所以说,春日食花粥,吃到嘴的不仅仅是一碗粥,还是一份人生的浪漫,一种生命的风雅。美丽的花儿,不仅可以在枝头摇曳,也可以在一碗粥中“荡漾、浮泛”。更何况,花粥还有种种的食疗功能呢。如萱草花粥,可以“解郁,明目,利膈,治黄胆”;藤萝花粥,可以“通滞活血”等等。
花粥一碗,啜而食之,眼前,鲜花绽放;心中,花香四溢,内外皆美焉。
“蔬菜粥”。许多蔬菜,都可以入粥。但春天里,最简单而又最宜人的蔬菜粥,却只有一种——那就是“菠菜粥”。春天的菠菜,最嫩,最鲜,最时令。嫩菠菜,洗净,最好以“叶片”的形态呈现,如此熬出的菠菜粥,片片青叶,如海波荡舟,极具美感和诗意。若然粥中,加少许盐、鲜贝或者干贝,味道自当更佳,啜食一口,简直有“大海杨波”之情味。菠菜,甘、凉,具有养血止血、敛阴润燥之功能,所以,春食菠菜粥,大有益处。据说,高寿的蒋中正夫人宋美龄,一生最喜欢喝的粥,就是菠菜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