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东南西北四大街,如今改回了最初的名字,清远、武定、和阳、永泰。这四大街之下,还有些街道,已经没有了改名的机会,湮灭在大同的建城史中。
乱衙门街,青年宫附近,并入小皮巷。相传,此处为明代五将之一的参将衙门。清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大同总兵姜瓖叛清,清帅贝勒博洛攻入大同,捣毁参将衙门,斩城五尺。好端端的一个衙门府,一时成了烂摊子。后杂耍艺人常常摆摊于此,后逐称“乱衙门”。这是我儿时最熟悉的一条街。春节看红火挠搁,下学看小人书,中午出来看拉洋片看胸口碎大石,那悠闲时光呐,一去不复返了。那些青年宫里看杂技魔术、大同电影院看《摩羯星一号》《傲蕾一兰》,艺校院子里看学员们压腿练功,少年宫里自己唱练坐打的文艺岁月,也远去了。
上寺南巷,南起一万贯庙街,北至巷底,该巷原名“上寺巷”。建国后,因重修华严寺,将巷截为两段,此为南面一段。扩建华严寺,此巷消失。上寺北巷,北头就是原来大同照相馆一边的土楼房,和上寺的围墙正好形成一个丁字形。这里有我一个小学同学,一个中学同学,他们是邻居,但是小学却分别去了实验小学(那时还叫师范附小)和十四小,以至于两个学校的孩子们在这里踢球或是游戏时,自然分成两派,争斗不已。不过,那时在街上踢球,即使踢碎了街坊的玻璃,最多赔一块,多数是臭骂一顿,没什么大人会限制孩子们的行为,受个小伤、起个小冲突,也很容易被进球的兴奋冲淡。
贵儿寺街,位于欢乐街之南,北起县角西街西口,南至教场街与西羊市巷交汇处。相传,该街未形成前,曾有人在此弃一怪胎,后居民增多,形成街道故取名“怪儿市”后因此名不吉利,改称“贵儿市”后演变为今名。因盖楼拆除。好吧,写到这条街,就要说一说这条街上的人和事。街不长,三百米左右吧,有一个沿街的公共水龙头,没有公用厕所,厕所要到邻近的南籸籽巷或县角西街上,大概六七个电线杆,从13号院为界,以北院落成群,以南是一堵高墙加墙下的供水点加零星一两个院落。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这条街上男孩子数量明显多过女孩子,后来这批孩子散落社会各阶层,黑白之间、好恶之间皆有,有一家人甚至上过央视,而且是90年代,但这次上镜不是光彩,而是惨痛,在改革初期富起来的一家,因为吸毒而家破财散。也许每一条街都有这样的悲欢离合、曲折蜿蜒,市井故事,太多,但是这条街的故事,是我看过最清晰的。
姚家角东、南、西、北街位于段市角之南,楼房巷之北,东起教场街,西至邱家角西街。北接赐福庵街。相传,晚清有姚姓在姚家角西街路北开设当铺,该街逐以姚姓取名。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分东、南、西、北四街。东、西街并入教场街,南、北街因盖楼现无存。姚家角的孩子们当时基本上都在五中上学,一个字,乱。这里的家庭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居多,孩子们继承了家庭的豁达和火爆气质,游戏往往伴随着打架,每当我看到《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或是《你是我兄弟》这样带有强烈时代感的片子时,就会想到和姚家角的孩子们冲突、交往,直到消散不见的过往。
唐市角,位于一万贯庙街与太宁观街交界处之南。北起下寺坡,南至段市角。相传,唐代天宝年间(公元742—755年),与突厥互通贸易,在此开设市场,以成交畜牧为主,故称“畜市”。清代大同知府嫌此名不雅,改名“唐市角”因扩建仿古街此巷消失,只留有楼房后几户人家。八九十年代的南街办事处就在这街上,办事处门口有好几个井盖儿,下雨天经常有骑车的人摔倒,这里也是那个时代我们放学一起回家分手或聚合的一条街。
下寺坡,位于大西街中段路南。北起大西街,南至唐市角。此地原系高低不平的坡地,因下华严寺(俗称“下寺”)在该街南段路西,故名。扩建仿古街时消失。下寺坡的北口上,80年代曾经有个破铁皮房子,在那个买书基本上只能去新华书店的年代,这个小书屋的书就显得十分另类。《数学故事》、我买的第一本郑渊洁童话《牛王醉酒》,都是从这里交进去几张不吃早饭省出来的钞票,一路边走边看。走过当年城区三中的门口,下寺的高台阶下往往聚集着各色老头儿,有的是摆摊卖《少林太祖长拳》之类武术教材的(是不是很像《功夫》里忽悠童年周星驰的桥段?),有的是扎堆聊天的,还有就是谁也不理,自己个儿发呆晒太阳的,和如今老头们都扎堆四牌楼类似,不过当年的四牌楼,是板儿车扎堆的地方,当年的出租车集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