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说大同三宝,是煤炭石窟数来宝,这说的是调性,工业城市,历史文化名城,开放乐天之城。近些年又总结出的大同“三黄”,给这座城市添了健康美食的招牌,也给贫瘠已久的塞上农村,指明了融合发展奔小康的方向。黄花、黄芪、黄小米的“三黄产业”里,都有令人称道和值得挖掘的故事和经验做法,任勇、石囡和周智海三位作家开了个好头,静下心走到田间地头抓素材,写了一部长篇报告文学,《火山红黄花黄》。“当我们同在一起”,《火山红黄花黄》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近距离的视角,不仅向我们展示了在脱贫攻坚奋斗路上的新农群像,还用大量详实、准确、生动的数据、案例、幕后记录,给坚守田地的农业人以信心、投身地方农副产品的电商青年以启迪、热爱家乡的万千大同人以鼓舞。
哥儿仨挺牛,在作协把媒体的活儿给干了。
陆天明曾经说过,“为人民写作是作家的担当”,如何书写当下的新农村、“新农人”,是比都市现实题材更难入手的费劲活儿,任勇、石囡和智海身体力行,把写作的根深深扎入农村田野,用心用情书写属于人民大众的故事。《火山红黄花黄》,四卷,近15万字,真名儿真姓真事儿,一百多人,无其数大小事,光是这采访的辛苦劲儿,就够得上赞叹。
贴近现实、直面人生、和时代同步的作品,不仅仅是为了引起读者的共鸣,还承载着记录时代、反映时代、思考时代的使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深入人心,过去“靠天吃饭”和过度消耗资源的粗放发展模式有了根本转变,徐家堡村“种植小杂粮每亩收入最多不过 1000 元,有的村民穷得连买化肥也要贷款”的艰难过去,和2016 年底就靠黄花全村脱贫,还成为全省“一村一品”专业示范村的当下,没有记录,就没有对比,没有记录,就没有说服群众的心路历程,没有记录,就没有张三女、老白们的汗水和劳作,仿佛凭空掉下了好日子。写他们,就是写一部黄土高坡上农民的奋斗史,没有一种奋斗会来得轻巧,那些村民的质疑、认同、理解,直到加入、同行,与其说是感化感召,还不如说是实打实的好日子实践,赢得了同走一条路的开阔局面。当我们同在一起,这样的奋斗带着汗味,这样的记录,很厚重。
报告文学不好写,长篇报告文学更难写,农村现实题材的长篇报告文学,难上加难。难的最重要一条,是素材。农民朋友们不比城市里的教授专家知识分子,说不来一套一套的分层次有递进的词儿,也不比城市里的工人师傅司机师傅警察叔叔,比划不了掷地有声的有决心就有行动,但是农民朋友有自己的信条,收成就是检验的标尺。“几个农民圪蹴在黄花地里除草、理苗子,中间有个穿横格子背心的,头顶秃了一片,稀稀拉拉的,像荒了的地。问,谁是李成?那个秃了顶的站起来:我就是……荒了头发,旺了黄花。”当我们同在一起,这样的画面带着温度,这样的记录,很生动。
作品里提到的一个人我也很熟悉,安一平,这个给报社也做过通讯员的笔杆子现在是黄花办的主任,听起来像个官儿,实际上,是个只要和黄花沾边儿他就得忙活的大办事员儿,所以当看到“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爱人和孩子给他放了假,夜里不用回家,他可以随着黄花的花季自由自在地放飞自己,这段时间家里不再为他留门,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就不再指望着他。他基本上是乡下一夜,车上一夜,办公室里一夜,他自己也没个准,顺其自然呗,飘在哪里就在哪里。其实说透了,这一段就没有一个囫囵觉,有空就躺下打个盹儿,说醒就醒,说走就走,多数夜里是在黄花地头、加工厂和晾晒场。过后他爱人关心地问他,他把这些当做笑料、包袱一抖完事儿。记得有一次,写作业的女儿从书房里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晃着小辫子问:“爸爸,黄花是谁?”逗得他们全家笑了半晌。还有一次女儿学校要开家长会,本来已经说好了,妈妈去参加。结果女儿还是眨着调皮的眼睛,问他“爸爸,究竟是你的黄花重要,还是我重要?”时,我和当时场景里的安一平一样,眼眶都有点湿润。当我们同在一起,这样的选择带着幸福的烦恼,这样的记录,很感动。
火山是红的,黄花是黄的,湖水是绿的。作家是感性的,作品是理性的。正是这么多颜色,这么多不同调性的组合,才呈现了如此立体真实的时代定格。习近平总书记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任何一个时代的经典文艺作品,都是那个时代社会生活和精神的写照,都具有那个时代的烙印和特征。任何一个时代的文艺,只有同国家和民族紧紧维系、休戚与共,才能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反映时代是文艺工作者的使命。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握时代脉搏,承担时代使命,聆听时代声音,勇于回答时代课题。”在一个海量信息传播的时代里,只会迎合流量的作品,可能是收益不错的产品,但一定不会是承载时代精神、回答时代课题的作品。中华民族、时代中国在这个阶段里波澜壮阔的复兴、全面脱贫的伟业、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担当里,小小的黄花只是我们美好生活里不起眼的一抹亮色,正是这一抹又一抹的亮色,让我们花团锦簇百花绽放的盛世画卷里,东方风来满眼春。
读这样的作品,我很想致敬。致敬把握细节记录现场的作家,致敬在塞上越开越多、越开越艳的“幸福花”“致富花”“健康花”,致敬把小黄花做成大产业的每一个深爱这块土地的耕耘者,致敬走到一起来的每一个人,致敬可爱的中国,致敬,我们生逢其时的时代。 任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