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每到秋天,秋蛉儿和揪老根儿就是这个季节馈赠给孩子们最好的玩具和礼物。
秋蛉儿是昆虫。身体绿色,或褐色,腹部大,翅膀短,善于跳跃,爱吃植物的嫩叶和花,眼睛像两颗黑色的明珠。它爱唱歌,炎热的中午唱,静谧的夜晚也唱。那像是滑轮的响声,很不引人注意,又像是干皱的薄膜隐隐约约地窸窣作响。在这喑哑而连续不断的低音中,时不时发出一阵非常尖锐而急促、近乎金属碰撞般的清脆响声,这便是秋蛉儿的歌声和乐段。
那时,我们经常在同院大哥哥大姐姐的带领下去城外庄稼地或御河边的草丛中捕捉秋蛉。再后来,我们同龄的小伙伴结伴去文瀛湖处也能捉到秋蛉了。就在文瀛湖附近的大沙沟边,就能听到一声声秋蛉的叫声,那声音好听,悦耳响亮。我们凭借声音定了位置,边走边翻草叶细细寻找。忽然就能看见一只绿油油的秋蛉趴在草叶上,如此反复,只一会儿工夫,七八只秋蛉儿就逮到手了。后来,我们还用秫秸秆皮编制了好几个秋蛉笼子,大伙相互切磋,把小笼子越编越精致。把捕到的秋蛉儿放进自制的小笼里,内铺一个布垫,上面放上几片大白菜绿色的叶子,这就是秋蛉儿的家了!
逮秋蛉儿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但玩秋蛉儿是每个孩子都经历的童年往事。小时候,一过立秋,大同城里的小巷口就经常会出现卖秋蛉的。小贩们在城外田间草丛中,寻声捕捉鸣叫的秋蛉儿,装在大笼子里。回到家,用秸秆或麦秸编成各式各样的小笼子,在封口前把秋蛉儿放进去,一只笼儿装一个。再把这些小笼子串挂在一根长木棍上,走街串巷,几十个秋蛉儿一齐叫唤,那叫一个热闹,把住在四合院里的老少爷们吸引出来,围着品评、挑选。人们选择秋蛉儿时是要有眼力的:首先要全须全尾儿、叫声悦耳的,其次是颜色正、品相好的。依个人的喜好选择,还要挑个头大,欢蹦乱跳的。秋蛉儿越是活泼爱动越有人缘。买秋蛉儿一般都是买两个,成双成对,首先双数是吉利数,其次两只秋蛉儿做伴,可以相互嬉戏,叫得更欢。买回来挂在藤萝架或房檐下,秋蛉儿的鸣叫成了四合院的天籁之声。
而随着秋风扫落叶的日子到来时,就是大同孩子们玩拔老根儿的好日子,小孩儿专捡大片的老杨树叶,捋掉枯黄叶片只留半干的叶柄,如此成为两个孩童相互较量的玩具——掰老根儿。双手捏紧一根老根儿的两端,两根老根儿相互勾搭在一起,各自用力,老根儿被拉断的一方认输。
有的老根儿可以“御敌”众多而毫发无伤,它被孩子们尊为“宝根儿”。其中的秘笈除了植物的自身因素外,主要是看自我“闷制”老根儿的本事了。所谓“闷”就是把老叶根儿放在鞋里捂着,虽然难免有些酸臭,但如此而得的老根儿韧劲最强。也有人说用盐水泡过的老根有韧性,还真有人如法炮制,但据说效果一般。而当时,为了得一支“宝根儿”,我不惜用自己心爱的花杆铅笔找同学换,大胜一场后就将它塞在臭球鞋里,十天八天任凭它硌脚也舍不得丢掉。
如今孩子们的玩具哪需分四季,而且丰富多样,但是比快乐,过去循着四季“开发”出纯天然玩具的孩子们恐怕未必会输。 刘印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