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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起

□ 甘武进

  北风接连几天呼啸不止,冬天中最寒冷的部分来了。早上,推开院门一股刀削针戳般的寒风迎面扑来。母亲把一家人的过冬衣物从樟木箱里取出来,棉衣、棉鞋、棉袜、帽子、围巾、手套,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大家必须穿上散发着樟木味道的冬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大家必须去迎接寒冬的到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院里子,腊梅开了,花儿在枝头颤动。凝神细嗅,香味随着风儿若隐若现,似有若无。算不上粗壮高大的腊梅树上,青黄相接的叶儿间却密密麻麻缀满着纤巧的鹅黄。有花开的,小铃铛似的倒挂着,黄的瓣,黄的蕊,中间还点染着朱红色的一抹晕,灵动可爱;也有含苞的,小小的一枚枚黄紧紧裹在一起,黄宝石一般的。

  田野空旷。风拂去了季节的风尘,水瘦了,山也变得萧索了。繁华落尽,一片片树叶凋零后,大树尽显出了自然本色。那条条树枝有力地伸向高空,仿佛想一直伸到云层里去。树梢在空中随风轻轻摇曳,并发出凛冽的呼啸之声。像是奏响了一首冬的交响曲。那音调,或低沉,或高昂,或细腻,或奔放,情节全在风的旋律中。

  青青的麦苗暂缓了生长,在寒风中很不甘心地弯下了身子。池塘里,荷已败。寒风起,一片片枯枝败叶飘落,荷叶失去了原先的颜色,一副惨落的表情,七零八落,以枯萎的姿势蜷缩在池塘里。不过,残荷却显现秋冬的肃杀之美。一大片残荷,见证了一个季节的繁荣,一大片青车绿马,辚辚有声,从时间旷野上轰然走过。

  冬雨随之而来。乡间的小路上满是泥泞,胶鞋被泥巴牢牢黏住,怎么甩都甩不掉,脚下变得异常沉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不过,在诗人的文字里,却有着别样的情怀。唐代张鼎《江南遇雨》:“江天寒意少,冬月雨仍飞。出户愁为听,从风洒客衣。旅魂惊处断,乡信意中微。几日应晴去,孤舟且欲归。”思乡情切表露无遗。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磅礴大气,摄人心魄。

  有时候,雪花常常悄然而至。它寂静但不孤独,冷峻之中有着细腻的层次,雪只要一转身,季节就会为此改变颜色。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雪花漫天飞舞,从苍穹里飘下,纷纷扬扬地,悄无声息覆盖着一切可以掩饰的东西。阳光出来了,雪一点点融化,山川田野在阳光下挂出最亮的画屏,充满了春的气息。这张画屏绽放出的希望,成为寒风中最美的画。

  寒风起,花开谢,草青黄,一切都依着自然生长。席慕容说:“繁华落尽,我心中仍有花开的声音。”是啊,没有寒风的酝酿,哪来春天的勃发?当第一声雷鸣响起,大地翻了个身,一下子便从梦中醒来。那时候,一切生命将会从黑暗中破土而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新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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