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我安放灵魂的地方。参加工作离开故乡已43年,但梦里永远在故乡,所以每年必回成为给自己定的铁律。回故乡,必去五里之遥的水泉洼村走一遭,在那株巨大的歪脖子老杨树下绕几圈,以表达我对初、高中同窗学友的思念之情。老杨树下的那几孔土窑洞,正是同窗学友儿时的家,学友前几年因病驾鹤西去,永远安睡在西包头的黄壤之下。每逢望见水泉洼村的老杨树,就不由眼眶湿润,老同学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水泉洼村的这株老杨树每年春季伴随着塞上的百草复苏而发芽;夏天浓绿的巨型树冠成荫,笑看鸟叫虫鸣于其上;秋日金黄色的树叶泛着点点金光迎来塞上的硕果累累、五谷飘香;冬季的它则卸去青衿迎接北国严寒与风沙的历炼。这株巨大的歪脖子老杨树根系发达,树杆在重直的六七米处开始向南爬去,既无任何支撑,也无人员看管,它一直歪着身子向南爬了约十几米,顽强地生长在水泉洼村中,矢志不移80余年。
水泉洼村位于阳高县古城镇最南端,村东南与河北省接壤。该村原有14户人家、35口人,耕种着500余亩土地,改革开放后村人渐渐离去,现仅有一户人家留守。然而,不管村中人口多与少,那株歪脖子老杨树始终坚守在村中。前几天回故乡又绕道去水泉洼村,专门去看那株歪脖子老杨树。柔暖的阳光照在老杨树上,光凸凸的枝条迎风轻摆。寒冬里,尽力释放着坚强。
40多年前,仿佛依稀就在昨日,我与学友风华正茂,在他院内望着歪脖子老杨树谈天说地无话不聊。谈人生的意义,谈各自的奋斗目标和对人生幸福的追求。而如今人去窑洞空,面对老树空惆怅。仰望着老杨树,轻轻抚摸着它那粗糙的老树皮,拥抱着我根本抱不住的巨大树身,像是听到了老树的低吟,也像是听到了老友耳语。水泉洼村的歪脖子老杨树寄存着我永远的思念。
曾经的水泉洼村随着村里人的搬迁已渐远去,但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历史遗迹留存注定它无法从人们的印象中抹去。水泉洼村距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许家窑古人类遗址近在咫尺,仅四五里之遥;距近几年户外人揽奇探胜的黑龙洞也是十几里之距。当年水泉洼村人“战天斗地”建起的小型水库遗址还在;村里人在“人定胜天”精神鼓舞下建起的小型高灌站遗迹还在;当然,坚守了80年的歪脖子老杨树也还在。
□ 任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