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夏天,接到鲁迅文学院的通知,我被鲁迅文学院录取,参加第30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习。这一届是儿童文学班,参加学习的都是在全国儿童文学创作方面具有了一定成绩的作者,经常能在《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全国的报刊上看到大家的名字,有好多人获得过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文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张天翼儿童文学奖等全国大奖。
学习期间,突然某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山西希望出版社一位领导跟我约稿。接完了电话,躺在北京市朝阳区芍药居文学馆路45号那一栋六层小楼的602室,我彻夜难眠。
那几天,望着北京的夜空,听着玉兰花盛开、银杏果落地的声音,品着那棵高大柿子树上仅剩下两个柿子的窃窃私语,想着同学们蓬勃的创作热情,我决定马上提起自己的笔。那一段时间是北京一年里难得的晴朗日子,天空的蓝意外强大地吞噬了平日里那灰蒙蒙的霾。阳光从云彩里钻出来,在树枝上跳舞,在玻璃里做鬼脸,在鸽子的脊背上弹吉他,在风的翅膀上荡秋千;还有的似是娇惯久了的,用长长的胳膊吊在太阳的脖子上,也不唱也不跳,懒洋洋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梦。看着这一切,曾经在脑子里绕了好多次的一个形象或者若干个形象跳了出来,那是《点点白的俏鞋子》的雏形。
《点点白的俏鞋子》是一篇关于爱与关怀的作品,全篇五万多字,写了太阳的女儿点点白丢失鞋子、寻找鞋子的全过程。黑暗之魅偷走了点点白的俏鞋子,一心想把点点白和她的姐妹们变成自己的奴隶,让黑暗统治宇宙。在朋友唏哩吧啦星、绿皮车、闪闪金鸦、皮皮风的帮助下,点点白开始了寻找俏鞋子之旅。这些朋友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世和故事,长相奇特,性格各异,但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点点白一开始是个任性的太阳女孩,但在朋友们帮助她寻找俏鞋子的过程中,她逐渐懂得了理解和包容别人。而黑暗之魅其实也并不坏,只是他被孤独之魔控制了,最后他发出了“我想跟你们做朋友”的声音。
这部作品通篇充满奇幻色彩,语言尽量幽默风趣,想象也比较丰富。写的过程中,我的心情是愉悦的。完成作品的那一刻,像一个儿童得到了意外的鼓励,我兴奋地与作品里的小朋友们以心灵交流的方式“载歌载舞”起来。
赵树理文学奖评委对《点点白的俏鞋子》的评语:是一部以童话手法寄寓成长之思的长篇童话,作品以虚拟的形象与开阔的想象,承载了以光明战胜黑暗、于困境中历经考验,并最终达成心灵成长的主旨意蕴,具有童心关怀的情感温度。作品在“幻想”与“故事”之余,以一幅互帮互助的生灵群像,指向了人性中始终应当追寻的真、善、美。
在我若干年的感觉里,所有的文字都是生动、鲜活的。与我以前完成任何一件作品一样,在与《点点白的俏鞋子》中那些文字的“游戏”中,我与它们又完成了一次愉快的心灵之旅。
我从小似乎就是一个胆小且内向的人,家里来了人,也不敢上前大大方方地说一声“您儿好!”或者“您来了?”之类的问候,只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人看到了的样子。被大人叫出来给人介绍,我可能会满脸通红或者出上一身汗,恨不得马上躲到门背后。这还不算,我似乎就没有在爹妈跟前撒过娇,也很少或者似乎就没有跟他们有过亲昵的表达。后来到了社会之上,似乎多少豁达了一些,但别人看到的更多是表象,从骨子里来说,我还应该是一个内向的人。
内向的人心里多少有一些恐惧感,恐惧什么?好像是人,但又不全是;好像是某些场面,但也不确定。但有一点,每一个内向的人,肯定有他自己一个独特的能让自己舒展、自信的世界,而我的这个世界就是文字世界。在文字的世界里,我是洒脱的,也是自信的,且是阳光般发着光的。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我的王,我是我的神,我是我的一切。
在文字世界里,我的文字们先后登上了《小说选刊》《新华文摘》《散文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黄河》《山西文学》《阳光》《山东文学》《北方文学》《星火》《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都市》《佛山文艺》《鹿鸣》《当代小说》《短篇小说》《红豆》《读者》《意林》《文苑》等全国数十家杂志,这些文字让我与之越来越亲近,也越来越默契。
现实生活中,我喜欢旅行。比如一口气登上梵净山的红云金顶和老金顶;再比如从长城的某一个地方出发,我会踩着那些长城边上古老的泥土一直走到同样古老的月亮挂在树梢之上。
而对文字的喜爱,让我总能从对不同文字的不断排列组合中,感受到一种满足什么之后的快感;同时,每完成了一件叫做文学的东西,我就感觉是完成了一次心灵的旅行。
这次获得赵树理文学奖,是一次旅行,而下一次的旅程,似乎已经在前方等着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