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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苍河颂》忆往昔

□ 关原成

  11年前,从省城回到大同家中。见父亲坐在床上弓着腰,双手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

  “爸!”“爸!”我喊了两声,才把他从书中叫醒。“孩!回来做甚?”“又是给哪儿讲课做报告?还是开会搞调研?”我到外地工作后,从未请假回过家,都是放假和因公出差时顺便探望父母。每次回来,老爸都这样发问。

  寒暄中,我的目光聚焦到父亲手捧的那本书上。什么书?竟让父亲这般入迷。父亲酷爱阅读,对文学情有独钟,鉴赏能力强。早年参加革命时就和马烽情同手足,经常一起切磋创作。要是父亲笔耕不辍,山西一定会多一位像马烽一样的作家。

  “孩!这本书写得不错,送来两本,有你的一本,拿回太原看吧。”我从父亲手中接过书。《苍河颂》,苍劲有力的三个字凸显在绿色封面,分外惹眼。

  “孩!看看吧,写得是我们当年植树造林的事,里面有你张荣怀大爷、庞汉杰叔叔、马禄元叔叔,还有地委书记王铭三……都写进去了。”

  我嗜书如命,以博览群书为乐。家中最值钱的东西除了书还是书。书有定价,书的内容无价。《苍河颂》以其特有的身份登上我的书架。早在20年前,全国五好文明家庭创建活动协调小组授予我家“首届全国学习型家庭”奖牌。凡进入我家的书都充满智慧与能量,读后给人启发,催人奋发。

  夜深人静、东方欲晓、候车乘机、茶余饭后、假日居家……都是极佳读书之时。每当此时此刻,《苍河颂》被我一次次轻轻打开……一次次慢慢合上。《苍河颂》犹如进入时光隧道的飞船,每一次开合都是一次时空跨越,随着时光倒流,回到桑梓地,又见童年人。

  书中的字句进入眼帘,转换成活动的图像与清晰的声音。书写得越真实、刻画得越深入,脑海中出现的情景越逼真。我乘坐《苍河颂》这艘飞船穿越时空,返回1955年。

  那年,父亲从团省委调任左云县委书记。接到通知办妥手续,卷起行李一背,提着箱子,这就是全部家当。母亲一手拉着6岁的哥哥,一手抱着不满两岁的我,跟随父亲从太原经大同,去左云,踏上新征程。据后来父亲多次讲,途中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在破旧的敞篷大卡车上差点把孩儿冻死。

  一晃3年又3年,1958年到1961年,左云和右玉合并期间,父亲被任命为两县合并后的县委第一书记。我也长大记事了。飞船《苍河颂》经过这里减速缓行,让我多看看昔日的景象。

  隔窗相望,光标指向一处不起眼的院落,街门座东朝西,院内几间七高八低的平房连成一排,面向一堵残垣断壁的土围墙,墙外一条坑坑洼洼的窄巷直通野地。旮角角那儿最矮的里外间就是我们家,光标在此频频闪烁,以示提醒。透过《苍河颂》刚刚更换的我国第一套万向舷窗继续张望。院里有4个小孩在玩,每人手持一根树枝枝在比划着……这4个小孩都是谁?我启动了飞船上的跨世纪全息自动识别系统KQZ,反馈的语音是:“那个衣服上有3块黑色补丁,两块蓝色补丁,裤腿短的露出脚腕的小男孩就是你。”光标在孩子们的身上扫来扫去,唉!数我穿得寒碜。头盔上的思想感知仪捕捉到我的疑虑,马上传来语音:“那3个玩伴是别人家的孩子。”借助高科技我终于走近了半个多世纪前的我。

  《苍河颂》翔实记载了一任又一任的右玉县委书记们,带领群众在艰难困境中植树造林改变山河面貌的动人事迹,向全社会弘扬右玉精神。但是,所有的读者都不会从书中发现我和我的家。然而,当你乘坐《苍河颂》飞船穿越到那个年代,鸟瞰全城,身临其境时,你用今天的眼光根本找不到那处县委书记的寓所,更不会相信衣衫褴褛的男孩是县委书记的爱子。

  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刹那间刮得天昏地暗,大白天屋里还要点灯。这种恶劣的天气,《苍河颂》用文字作了详细描述。当文字转为真实情景,置身其中,人就难活得不行。舷窗外,行人闭着眼被风推着跑,跌倒的,撞墙的,蜷缩在旮角的……沙尘滚滚,风声呼呼,黑压压地扑向舷窗,欲把飞船吞没。我似乎闻到一股土腥气,不由地瞟向舱内的紧急避险目键,惊恐的表情启动了飞船上的避险程序,仅仅0.01秒,飞船抵达安全空域。停留片刻,当飞船再次飞临雁北地区上空,已经到了1960年。

  我借助飞船上的KQZ,发现城外汽路两旁人头攒动。他们在忙乎什么?KQZ很快回应:“1959年至1961年,国家遭遇极严重的自然灾害,这是你父亲带领机关职工捋树叶充做食物。”光标扫描,出现频闪,哇!看到父亲和我了。只见我把飘落在地上的树叶一片一片捡起,用衣服兜着……回到家,妈妈用冷水浸泡三天树叶,每天换一次水,说是这样吃起来不苦涩。

  一本书,可通读、可选读、还可复读。《苍河颂》飞船在时光隧道也能随时驻停,像旧式录像带一样,能快进、快退,还能回放。过去一年间的世事,采用同步回放,要看365天,选择压缩回放,最快1分钟看完。我盯了一眼快进目键,舷窗之下,已经旧貌换新颜,放荡不羁的狂风飞沙收敛了。降服“黄龙”的高手是越来越多的树林草丛。人们在与风沙多年的较量中,靠植树造林迫使风沙节节败退,环境的改善使人们的生活变得美好起来。

  在《苍河颂》的导引下,经过时光隧道,我对父辈们有了更多的了解。童年的我只知父亲忙,不知忙什么?为什么忙?随着年龄增长,日渐明白了他们忙什么和为什么忙。他们党性强,意志坚,一切听从党安排,主动作为敢担当;他们以身作则做榜样,身先士卒冲在前;他们舍小家顾大家,不忘初心为国家。作为他们的后辈,这就是我对右玉精神的理解,这就是《苍河颂》传播的主旋律。

  飞船在时光隧道返航,眼前出现了一连串跳动的数字:1962、1963、1964、1965、1966、1967……2018年2月14日,飞船降落。这一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我国的农历腊月二十九,父亲走了。

  遵父遗愿,后事从简。没有告诉他的老领导、老同事以及他曾经工作过的单位。第二天就是除夕,父亲不让我们给大家添麻烦,给组织添麻烦。在父亲遗体旁没有他曾经工作过的任何部门的花圈。然而,放眼瞭望塞外高原,尤其是青山绿水的右玉,满山遍野的松柏都在迎春的风声中向父亲——造林功臣默哀致敬!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第五代《苍河颂》飞船即将起程。停船坪悬浮在万米高空,船员和送行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飞行服从地面陆续飞向停船坪。自从进入新时代,我国的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发明创造层出不穷。今天,《苍河领》飞船携带1万株新5号右玉树种运往新建的六一太空城。

  通过时光隧道,我们看到了过去,那是前人的世界与前人的创造。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也不需要改变过去。今天既是返回过去的起点,又是走向未来的起点。未来是什么样的,完全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创造。前天创造了昨天,昨天创造出今天,今天创造着明天。

  继承右玉精神,我们要在前辈创造的业绩上创造新的辉煌。

  光大右玉精神,我们要矢志不渝,持之以恒地去做事、做好事、做成事。

  受父辈们的影响与教诲,我像植树造林一样,为使我国成为世界上创造力最强的国家,几十年如一日,在全社会宣传普及科学创造的思想与方法。年近七旬,仍乐此不疲。

  《苍河颂》该起航了。我戴着由北京中学的学生发明的千里眼眼镜,看到停船坪上的人们手持鲜花向飞船频频挥手。顺风耳耳机中传来阵阵欢呼声和旋律优美的乐曲《向未来》。我们万众一心,正在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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