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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云知道

□ 任翔宇

  年华就是用来老去的,岁月就是用来追忆的。过往的平淡是岁月静好,过往的跌宕是轰轰烈烈,过往的一切,都是过了以后回首往事,才知道挽不回的难舍。

  《梦中的那片海》正在CCTV-8、腾讯视频热播,这又是一部年代剧。从《人世间》到《人生之路》,从《情满九道弯》到《我们的日子》,正襟危坐的国台电视剧频道里满满的怀旧风。《梦中的那片海》以上世纪70年代的老北京为背景,以一群在什刹海冰场上相遇相交、青春飞扬的年轻人为叙事对象,跟随他们的步伐一起踏过跌宕起伏的30年人生长河。剧集细腻地将理想、成长、友情、爱情等元素在时间纵深里融合交织,从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群像切入,展现了青春与理想相伴的燃情岁月,以人物们在不同人生阶段的成长与抉择,回望漫漫30年里鲜活的时代记忆。

  什刹海冰场的上惊鸿一瞥,午门外碴架的烈火青春,猛一看,像极了钟跃民、张海洋、周晓白他们的《血色浪漫》。尤其是连奕名做为工纠队队长出现的那刻,有一种就差袁军、郑桐、李奎勇、钟跃民和小混蛋齐刷刷亮相的感觉。再看又有点像《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电影版《动物凶猛》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以及管虎眼里大院子弟与胡同孩子风云一时的《老炮》。如果像,至少说明,抓住了一些精髓的神。

  时间跨度长达30年的《梦中的那片海》,辐射了主人公从青年到中年的重要人生阶段。肖春生、佟晓梅、叶国华、贺红玲等人也在漫长的时间轴里逐渐生动,他们绽放的青春气息已成时代回响。熟悉剧中场景的那批人,现实生活里基本上已经到了或者过了退休的年龄,成为退出历史舞台的一茬人。所以这样一部反映“老年生活”的年代剧,收视率居然能夺冠,靠的一定不是贴近,而有可能是年轻人对遥远陌生的日子里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何爱恨情仇的猎奇与新鲜。

  这部剧的总编剧是叶京。喜欢京城影视的估摸应该知道,他与王朔与冯小刚的名场面、段子、恩仇、一笑泯恩仇都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的神级素材。那个军褂、军大衣、军棉帽、麻花辫、红围脖所代表的朴素和玩闹归玩闹、场上讲规矩的四九城顽主江湖秩序无疑是叶京这一代心底最纯粹绝美的时代印记,值得一次又一次翻起。

  那些似曾相识的故事里,马小军、于北蓓、方言、肖春生、佟晓梅们青春里飞扬的笑靥与阳光下并排的单车队列,成了对那个时代最难忘的定格画面,看着看着,我们很容易忘记了大院孩子们与胡同孩子们30年后的天上地下走向。就像冯小刚前年出来拍的网剧《北辙南辕》一样,大院孩子们其实几十年来一直过着一种悬浮的生活——他们的矫情,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都建立在碾压李奎勇、小混蛋这些胡同孩子物质生活水准的冰冷现实上。学校调皮捣蛋按捺不住了就插队当兵,当兵是在父亲的嫡系部队里,插队是父母曾经战斗过的老区,出身社会了学会在圈子里讲关系、批条子、玩儿钢材、玩儿盘条,南下广东进货捣腾水路上来的彩电、录像机,休息的地界儿也是军区招待所有人支应着,偶尔犯浑耍离家出走跑到火车站扛包卖体力,您也千万别当真,就当他体验生活,用不了一个礼拜人家就又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蹬板儿车扛大个儿这种日子,注定是李奎勇的 ,不是钟跃民、肖春生的。

  冯小刚拍的最后一部电影叫《如果芸知道》,仍是对部队文工团生活的一种追忆。如果云知道,梦里那片海,冯小刚和叶京玩了一出唐伯虎与“对穿肠”的惺惺相知。比起古龙当年出了“冰比冰水冰”,倪匡、金庸良久无言、最后金庸用“此联不通”解围,不那么寂寞,还显得挺唱和融洽,恰似生活中已经从冰刀飞舞到如今盘串儿撸猫的后海老炮儿。成长且老去的大院与胡同小崽子们,讲过来讲过去都是那碗子后海的水话,可是听的小年轻呢,因为没有体验,所以神往已久。一个个悲伤的故事,总是会在江湖和岁月里留下传奇的影子。

  如果云知道,梦里那片海,大院的孩子总是把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虚无里,有未决、也有过往。《人世间》《人生之路》里,市井的孩子总是把目光投向脚下,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拼搏,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过去。

  张惠妹说,“写信告诉我,海是什么颜色”,梦中的那片海,不是如今南锣鼓巷的灯火阑珊,也不是银锭桥上的车水马龙,梦里海的颜色藏着汹涌,如果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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