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下

　　坐着我的父亲

　　他随身携带的塑料泡沫板

　　代替大地

　　托着他瘦了很多的身体

　　从北山俯冲而来的风

　　特意绕他而去

　　——仿佛为了保留

　　他体内仅有的水分

　　通向家的路朝东

　　通向音符的路朝北

　　通向血脉的路朝西

　　通向母亲的路朝南

　　阳光在倾斜

　　接受照耀和指引的人们

　　川流不息

　　头顶交替闪烁的红绿灯

　　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这些都与他无关

　　我的父亲

　　坐在一尺半高的石台上

　　久久沉默着

　　就像多年前演出散场后

　　他独坐舞台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