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里又回到了故乡的老屋。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急切地在各个屋子里寻找爷爷，看不到爷爷便是满心的焦灼，害怕爷爷就此离去，听奶奶说爷爷有事出去了，内心稍稍安心些，但又要急着出门去找……急醒了才知道是个梦，醒来后还一直沉静在没有看到爷爷的惆怅中，一次次地回想梦里的内容，却难再续梦里的情景。

　　晚年的爷爷奶奶心心念念的都是我，而我却远离了他们工作、成家。每一次回乡，两位老人总是跟我有说不完的话儿，我走哪儿也总跟着我，深怕我一转身就走了。我要走时，无论寒暑总会送到村口，直到看不到影子才返回家去。

　　总觉得梦是联结亲情的桥，爷爷、奶奶隔段时日便会穿越而来，通过梦境出现在我的眼前。有时候梦里看到爷爷安静地在待在屋中，内心便会感觉到恋恋不舍，有时还有要急着走的惆怅和难舍，屋还是儿时的小屋，但似乎又有什么不相同的地方，但路永远是那条熟悉的小路，一看到那条小路，便会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亲情永远会在那小屋里等着我。相同或者相似的情景，总会不期在梦里遇到，爷爷和奶奶总会在夜的梦里出现，梦到爷爷的时候多一些，可能是小时候爷爷的陪伴更多，对我的疼爱更多一些的缘故吧。

　　在梦里，他们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有时候看到爷爷有病孤独无助的情景，便会无由地心痛，有时候看到爷爷还在院子里做着切草或者清扫院子的杂活时，便会感觉到日子如常，也像是小时候的翻版。可是，有一次我居然梦到了爷爷缺钱了，他没有烟抽，连偶尔一次的小酒也喝不上了，内心便特别地焦急。突然梦醒，心里难过得怎么也睡不着了。天刚蒙蒙亮，我便打电话给母亲，要母亲在祖宗的牌位前多多供些水果，还有爷爷在世时爱抽的烟、爱喝的酒。

　　爷爷和奶奶离开我已经二十年了，当年离去时刻骨铭心的思念，已经变成了每年清明节和中元节两次祭奠的常规仪式。虽然我知道，买再多的供品和香烛供在坟前，也只是尽尽心而已，我在坟地陪伴他们的也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但每一次去祭拜从来不会潦草，我总会提前把他们生前爱吃的、爱喝的准备得一应俱全，生怕他们出现在我梦里时缺吃少喝。奶奶生前吃素，给奶奶的供品里不能有荤腥。爷爷生前爱吸烟，坟前我都会点支烟。看着竖起的烟一明一灭地燃着，不由地会想起少时每天夜里吹灭油灯后爷爷那睡前一锅烟，黑暗中烟锅里那烟总是一明一灭。吸过烟后，爷爷摸黑将烟灰磕到炕沿下，将烟锅装入烟袋里，然后才安然入睡……

　　一切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一转眼爷爷和奶奶离去已经二十个年头了。好在还有梦，虽然梦的内容有所不同，但是梦里的情景总是那么真实、立体、具象，这让我感觉到爷爷和奶奶的亲情离我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