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夏天，AI摄影的温度就像天气一样高热，既有新程序的推出与应用，也有一幅幅令人惊叹的影像作品滚滚而来。图片的场景、人物还原度太高，以至于让人有真实拍照的感觉。与此同时，国外的杂志和网站开始接受AI摄影类的投稿，有的刊物封面就在使用AI摄影作品。可以说，AI的到来打开了摄影新世界的大门，越来越多的摄影师开始用AI进行创作，让梦想变成照片，让摄影内涵发生改变。

　　此前的一年夏天，重庆市北碚区缙云山发生山火，许多摩托车骑手有组织地不断将救援物资运上山帮助救火。有创作者通过AI合成了摩托车骑手参加救火的英勇行为图像，这些图像在网络上传播时被大众媒体（包括官方媒体）当成或作为新闻照片而再度传播，遗憾的是一些媒体忽略了原创者关于AI生成图片的声明。传播的结果是，无数人“蒙在鼓里”未意识到这些图像在制作层面上的真实性问题，浪漫化的图像处理在一定程度上抹去了灾难的危险性和悲剧性，使灾难变得“模糊”甚至“不可见”。

　　AI摄影生成摄影师或者公众“需要的”图片，这些图片的视觉效果更好、传播力更强，那我们还需要摄影师吗？“摄影”这个词还有意义吗？AI生成的图像能拿摄影奖项吗？一连串的问题在直逼公众。

　　摄影本来就是工业文明的产物，正是有了工业技术的支持，摄影才能成为人类艺术中的一个蓬勃门类，从胶片技术到数字技术到AI技术，让摄影人在一次次打开魔盒的过程中获得惊喜和创造，也让观众在无法预期中获得视觉意外和心理快感。尤其是AI技术的颠覆性“超能力”让摄影师不用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就能坐拥世界级风景，就连难度很高的人像写真也能得心应手。于是，百年的摄影观念和操作手法正在突变成数字技术的操控，摄影师只需要告诉AI程序细节指令，图片就可以生成。如果摄影师的指令足够细致，生成的图像就越发个性，而且可能远远超出往日的技术水准、审美高度，使作者短时间就站在新的高度。

　　8月里，关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被捕的信息几次成为热点，相关的AI图像不断出现并引发关注。有人通过AI还原上世纪上海、香港的街头；有人生成了模仿摄影大师作品的图像；有的照片中特朗普已经被警察围堵却依旧在尝试挣脱，十分符合特朗普在大众心中一贯形象；有的照片中特朗普已经穿上囚服；有的照片中特朗普正在打扫监狱厕所……很显然，特朗普的现实形象被AI技术玩坏了，新闻摄影的真实性也被扭曲了。不过我们也必须承认，这不能怪网友分辨不出照片的真假，而是图像的作者“水准”太高了，照片确实太逼真了。

　　有人预言，未来随着AI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和快速的学习，很有可能直接就生出无法辨别真伪的照片。欧洲刑警组织还作出过一个更大胆的预计，到2026年，多达90%的网络信息可能是由AI合成的。

　　AI技术创造影像艺术，AI也在改变公众对摄影的认识并引发担忧。无论是“自动生成”还是“机器生成”，最终摄影会走向哪里？虽然现在各种声音很多，但首先是接纳与包容。有人自信，尽管AI技术正在颠覆了我们看图像的价值观，但是摄影有很多地方是AI技术替代不了的。例如抵达现场，永远是摄影的价值所在——每一个现场的时间、空间要素是唯一的、不可逆的、无法复制的，独属于现场的真实性、力量感也难以替代。另外，AI还无法生成人类无法描述的内容，无法生成模型中不存在的内容，尚具备真正的随机性。也就是说，AI目前只能在某个框架下活动。

　　不过，AI技术已经在改变摄影图景，而且能够“骗过”摄影展评委，它涉及的版权、伦理、法律、准则等一系列颠覆性的改变一定会持续。同时我们相信，在这个持续的过程中会建构新的摄影规范，进而从“工具”面前的激动与焦虑转化成摄影再出发的理性与创新。

　　□  霜枫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