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教师这个职业的平凡和伟大。我的启蒙老师姚立新就是这样一位既平凡又伟大的好老师。所谓“平凡”,指的是她兰心蕙质,37年与讲台为伴无怨无悔。所谓“伟大”,指的是她怀抱梦想,从没有忘记教书育人的初心和使命。
姚老师是我的小学班主任,她既教语文又教数学。那个时候,她30岁出头,有着典型北方女性的身高和清秀的五官,说话响亮清脆且带有磁性。剪得不能再短的发型,更显精干利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尽带慈爱温馨,让我至今难忘。
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地,母亲在砖厂做零工,忙起来顾不上回家做饭,我中午经常带着干粮在学校吃。有一次姚老师见我又要吃干粮,就把我叫到家里吃饭。没想到老师那双灵巧的手,写字写得好,做起饭来也很麻利,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顿好饭。老师一直都给我夹菜,当两碗米饭下肚后,我才发现姚老师一口也没吃,而是自己又煮了面。她的儿子和我一般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只吃了一碗米,女儿也吃得很少,而且他们俩很快就到书房学习去了。后来同学们算了一下,竟有10多个同学在老师家吃过饭,大家都说姚老师像妈妈,她的眼睛总是那样温暖。
一次上课前,我和班里一位非常淘气的同学发生了争执。我以为老师会护着我,结果老师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我,让我反省一番。现在想起来,姚老师让人信服的原因不是痛批错误时有多么严厉,而是发自骨子里的那种会把道理教给人的方法。记得我写过一篇作文,题为《志愿军在上甘岭上》。姚老师作为范文并进行点评,她既讲写法,又讲思政,夸我不仅语言优美,而且立意更胜一筹,也正是从那时起我成了一名文学爱好者。
那时,我们的学校是镇办小学,生源大多来自农村,孩子们也学会干农活喂牲畜。姚老师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而且说:“学生不能只会做题,更要学会干活儿,庄稼地里的活儿也是我们的必修课。我们在坐的学习成绩虽比不上城里的孩子,但是我们的动手能力不一定比他们差。我们不仅要学习好,还要身体好,劳动好。”听了老师的话,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开始跑步。印象最深的是寒冬时节,雪花飞舞,街上“大喇叭”激昂澎湃,我就像奥运健将一路狂奔。先天素质并不好的我,有一年竟然在全县3000米冬季越野赛中获得了第12名。姚老师的教导至今犹在耳边回荡,也一直激励着我“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正是有姚老师这样一批因材施教的好老师,那时我校常在全县的广播体操赛上拿第一,为县体校输送了大量的好苗子。在当下盛行“减肥”的生活圈,我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得益于40多年前老师不唯成绩论的思想启迪,得益于老师在我们幼小的心灵深处种下了去到诗和远方的种子。
那时的日子总是无忧无虑,那时的天空总是丽日和风,那时的笑容总是天真无邪。世上最美好的莫过于回忆,儿时太多的故事已尘封在那张发黄的毕业照,但时空在年轮的加持下仍然光芒四射。如今,姚老师已近古稀之年,容颜已不再年轻,但是她那双眼睛依然慈祥,当谈起当年学校的那些陈年旧事,她依然兴奋得像个孩子。许多年以来,无论我走到哪里,总觉得老师的眼睛都一直在注视着我,给我力量、催我奋进、令我自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