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祖墓规模盛大的出行队列以众多武士为仪卫,以华美的牛车为中心,前面是头戴鸡冠形帽的轻装骑兵(战士和战马都不披甲),后面是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战士和战马都披铠甲),仪仗俑、乐舞俑、侍俑、胡俑以及车辆、动物、家居生活模型间于其中,是承袭西晋以来中原随葬俑群的传统。同时,宋绍祖墓中出土了6辆陶车,可分为四种车型,前导、传乘、副车、主车依次排列,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车舆系列。宋绍祖墓中出土了6件乐俑,其中马上乐伎2件、胡人乐俑4件。2位马上乐伎者,一位演奏胡笳,一位演奏排箫,二者头戴鸡冠裙皂帽,身着鲜卑传统的裤褶服骑于马上,双手作演奏乐器状,属军乐形式。以宋绍祖墓盛大的出行队伍来说,2位马上骑吹是不完整的,可能缺失一位提鼓演奏者或者是缺失两位提鼓和铙的演奏者。4个胡人乐俑,根据手势判断,只有2件为乐器伴奏者,似演奏吹管乐器和弹拨乐器。另外2件,应为胡人杂技俑组合。胡人的面相、服饰与墓葬中众俑不同,具有西域人种的典型特征。
北魏时期由于战争动乱、民族迁徙、经贸往来、宗教传播等频繁接触与交流,西域珍宝及歌舞艺人和乐器不断进入中原。鲜卑族定都平城后,不仅保持和发展了本民族的音乐文化,而且吸收了中原王朝及燕乐等乐舞形式。同时,西域的音乐歌舞也随着战争和迁徙传入,使各族的音乐文化得以充分融合,形成了北魏平城时期时代特征和民族特色鲜明的舞乐文化。
宋绍祖墓石椁壁画集中在石椁内东、北、西三壁的壁面上,北壁正中绘2个人物,均为男性,弹奏古琴和阮咸,右边奏乐者的头部右侧有一灯盘图案。西壁绘5个人物形象,南边是3个男性舞蹈人物,手拿响铃,动作略有不同,画面北边有一灯;北边有2个男性人物,1个好似腾空舞蹈,1个躺于地面。东壁壁画已漫漶不清。西壁北边的两位男子,部分学者认为该奏乐图受到了南朝竹林七贤砖画的影响,与南朝墓葬中《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中的弹琴人物相似,是当时魏晋风格的高士形象。
墓中呈现的生活追求和艺术追求,就是那个阶段的人生理想。魏晋风度,绵延盛行。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昔人固然已去,但留下的也不仅仅是牛车陶俑、石椁漆屏。至情至性,和而不同,大同人言谈举止所表现出来的开朗豁达有别于西北,过日子精打细算但是又喜欢显眼外秀的做派更迥异于东南,不喜于高谈阔论,但又坚守自己的信条底线,大同人有格调,这格调,有渊源。
人生态度很难用对错来评判。时至今日,大同人骨子里就带有的轻生死、重然诺,快意洒脱的性格,或许仍是来自魏晋风度的影响。她的眉啊眉,像鸿雁飞过御河水;她的眼啊眼,好像文瀛水含烟;她的唇啊唇,像采凉山上红石醉; 她的心啊心,好像武周川上雪晶莹,不拘小节、放达出格,率真而为、风流自赏,独立特行、追求俊逸,喜好饮酒、不务世事,每一条列出来,都仿佛有无数身边的大同人影像可以严丝合缝地映射投影。
我们总是在讲城市精神、城市文明、城市文化,而其实,城市精神、城市文明、城市文化在这几千年一直都在一代又一代的大同人血脉里传承流淌。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在古今中外都是一个沉甸甸的哲学话题,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从何而来,能够把这一切交棒接力传承下去,就是回答。魏晋风度未必是大同人身上性格的全部,但一定留存着颇多华彩细节,知道自己的根在何处,所谓自豪,才能油然而生。
□ 任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