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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长成一个真正的孩子

——张稼文《江边记》阅读札记

  张稼文的《江边记》呈现出“我们的时代”的一个个物象、场景,像是激活了我脑子潜藏的细节与画面。

  张稼文成长于澜沧江边,我处在塞外恒山区域。经纬度不同,气候不同,但时代的火既燎烧澜沧江水,也灼烧恒山岩石。比如:大脖子病(缺碘造成的,但根源在于旧观念及医疗缺位)与葬牙等习俗就跟我们恒山区域一样。

  任何时代都有快乐,但今天的孩子绝对想象不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孩子背着庄禾下山找歇息处的辛苦,也就不可能有机会体会《江边记》的男孩那样看解放军战士演习、拉练 、丢帽子的快乐。今天的孩子们,他们的快乐在电子产品里,在孤独、封闭的网络虚拟游戏里。从这个角度来说,《江边记》题材具有“回归”意识,呼唤人们重返淳朴、真实的世界,这是这部作品的现实意义。

  读过张稼文的《我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孩子》,他追求活成一个纯真的孩子,也许《江边记》里的男孩就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样子,那个充满苦难与欢乐的世界就是他的“桃花源”。

  作家钱映紫对书中内容归纳了几个关键词:自然,器物,人,生活,劳作与民俗,神迹与隐秘。我欣喜我对《江边记》题材内容的感觉与钱映紫先生吻合,但懊悔没能把握住“神迹与隐秘”。神迹与隐秘是澜沧江独有的特性吧,或许同是澜沧江水养大的人才能把握住,毕竟每个地方自有它不同的特性,也自有它差不多的习俗。

  比如:小说中“舔舐眼睛”那种处理方式我就经历过。

  在小镇读高中时,眼睛红肿,母亲带我找一村妇,让她给我舔舐眼睛。一想到屏住呼吸都忍不住嗅到她呵出的酸臭气息,我坚决不去,母亲硬是带我去了几次后,我的眼睛居然不再红肿。

  中国各地域乡俗其实是相通的。读这个细节时,我就想虽远隔几千里,但隐藏的神迹与隐秘还是一样的。当然不同地域受气候约束,肯定各有各的特征。我们恒山区域肯定也有自身的神迹与隐秘。比如:地处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交界的恒山,人物、风物、生物自然具备游牧文明的野性,也具备农耕文明内质谦和、中庸的神迹与隐秘,具体体现就是恒山悬空寺的三教殿。人们对悬空寺价值的理解建立在建筑文化上,其实悬空寺最有价值处是三教殿供奉儒释道三位始祖,三教有机融合,体现了恒山区域人的达观通透的文化特性。

  《江边记》让我深为之着迷的是打通了小说、散文、诗诸文体间的藩篱,融合各种体裁元素。

  张稼文设置了一条线索:第一节“照片”与三梦境,草灰蛇线,隐秘地藏在行文中。“照片”点出人物:男孩,乡村教师。《梦:捉鱼》《梦:救火》《梦:赶火车》分别隐喻男孩的成长过程——在自然生活中学会生存学着长大,走出大山。捉鱼梦显然是人跟自然亲密无间的融合;救火梦呈现学校生活,学校生活在男孩一生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赶火车梦显然指代走出大山走出江边奔向社会这个大熔炉。

  《江边记》共216节。题材大致归为:自然界生物:植物、动物、飞禽、虫鱼;人物生活:饮食、疾病、村庄;3个梦境暗线,有机地勾连了全书散漫、零碎的一场景、物象,构成有机的整体。

  《江边记》语言诚如于坚所言:老实而空灵。“体现在语言孩童般的干净、清澈、明亮,与‘言近旨远’特质上。”

  突然理解张稼文为什么把在《散文诗》那组散文诗命名为《我终于长成一个真正的孩子》了。这个孩子就是张稼文心中那个理想模型。      马道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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