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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的天花板

  我们经常会把业界的大咖比作大神,把顶尖的人物比作天花板,那么什么才能叫天花板?

  或许有人会说,不就是屋顶上有花的板嘛!肉眼可见似乎也没毛病,但是你我家里的那个充其量就是个有点花的屋顶,根本不能叫天花板。我们住得房子不是天堂,我们的房顶就不是天。在古代视域下,普通民居住得大多是平房,皇帝贵族住的房一定比民居高,更接近天,所以天花板是指人间最高房子的那个屋顶。皇帝贵为天子,住着人间最大的房子——皇宫,但皇宫不是最高的房子,最高的建筑是神庙,如道教建在山上的天宫,或佛教修在通衢之地的佛塔。在帝王皇宫大殿、佛教之高塔、道教之宫观,这些高大上的建筑物顶部装饰各种花的板才配称天花板。

  佛塔之高、皇宫大殿之大、道教宫观之上,共同构筑了人间的极致——“天”,所以天花板是人间极致,是诸神所居之所,是神明的礼仪空间,不论在古代中国,还是全世界,古代文明每个时期建筑的最高成就一定是神明建筑,而以其技术所达到的难度和高度也非此莫属。埃及的金字塔、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希腊的巴特农神庙、罗马的万神庙、印度的佛塔宫殿、中国的佛寺宫观殿塔莫不如此。天宫之美妙是人间所有理想的融合,所以天花板上所营造雕刻描绘的景象就是一个关于未来的“理想之国”。

  如果说昙曜五窟的窟顶还是简单模仿苍穹的穹窿顶,那么到了太和盛世的孝文帝时期,半圆形穹窿顶已经不能满足北魏拓跋鲜卑上升时期的理想了。于是出现了代表天宫的建筑物,比如形如印度王宫建筑的盝形龛,代表北魏时期宫殿建筑最高规格和水平的人字斗拱屋形龛,以及寓意仙风吹拂的华盖龛。这一时期佛陀的衣服都飘起来,是有一定寓意的,汉化的进一步深入受到了南朝神仙思想的影响,衣袂飘飘那都是神仙的标志啊!从出土的秦汉壁画、帛画中出现的羽人、风神、雷公,各种山海经之神瑞,以及三国两晋时顾恺之传神论、洛神赋图等,都可窥其仙风之流变。可以说到了太和年间,受佛教弥勒信仰之兜率天和道教神仙思想的影响,北魏王朝对未来的期许与理想融汇成了云冈第二期石窟窟制和装饰格局的根本性改变。天宫的营造就是北魏顶层设想的理想之国,12窟的藻井装饰成为云冈石窟最具代表性的天花板经典。

  不是因为有了天花板才雕凿这样华丽的窟顶,而是用花装饰了天的屋顶才被叫做天花板。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是这样华丽的存在,成就了天花板的出现。那么天花板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元素呢,天少不了,花也少不了,天女散花便是这样来的。这花也不是一般的花,更不是你路边可以随便采摘的野花,是印度佛教产生之前就源远流长、代表生命无限轮回可以化生的莲花。莲花代表生命的轮回这种信仰不仅是印度佛教的主要思想,也是埃及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莲花的存在就是宇宙中生命轮回的象征。这一个又一个的方格,也不仅仅是方格,一个方格就是一个世界,一花一菩提,一叶一世界,一格一方天。这十几平米的方寸之地,便是天花曼妙、无数由旬的大千世界、佛界天宫啊!佛原本是一种觉悟的境界,佛陀是达到这种境界的人,觉悟和思想原本是不可触摸的智慧,在这里演绎成一种可以仰望的、理想的天与空。

  天可怜见,是因为众生还没悟透“空”的本质,需要像弥勒一样的帝王来度化众生,造福苍生。生命需要一种信念和理想,个人是,家国是。北魏王朝上升时期渴望的理想之国,是统一天下成为众王之王的帝王,是可以让天下众生绵延不息的开明帝王,明窗开一扇,天花满苍穹。所以不论是秩序井然的棋格、还是盛大开放的莲花,不论能歌善舞的伎乐天,还是欢欣雀跃的华生童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北魏王朝顶层设计的理想之国。歌舞可升平,盛世在顶层。北魏的天花板,你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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