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北岳文艺出版社 庞善强 著
农业机械化的普及投入,不仅可以做到深耕、深翻、秸秆还田,提高土壤的蓄水能力和保墒能力,同时可以均匀播种、机械覆膜、压边等复杂的农事,几乎完全取代了人工操作。月城村的村民人人乐在嘴上,甜在心里。
与此同时,月城村黄花叶工艺品开发专业合作社正式成立,编织厂房、成品展示馆、新鲜黄花叶储备恒温保湿库等也相继建了起来。秦克勤让月城村民以户入股,共同参与合作社运营,并派遣黄雅萱、肖佳怡、姚珊珊、石芽等人外出学习,而他自己也拿着黄雅萱编织的黄花叶工艺品,奔赴各地进行市场考察调研。
清明高粱谷,谷雨种瓜豆。富硒杂粮种下后,扶贫工作队与月城村委两班人,再组织群众合理利用沙地种植富硒甜瓜,再培育富硒黄花菜,一茬新的希望便就此扎下了根。尽管春旱依旧,然而得益于政府和扶贫工作队扶持的全覆盖滴灌系统,月城村有机旱作农业基地的谷苗却是长势喜人。人们走在田埂上,仿佛可以听得到庄稼愉快的拔节声。
庞庆和不再到过去那座土丘上呆坐了,而是每天会到村里谷子基地的地头间蹲上一阵子,一蹲就是半天。谷海将他包裹着,又像是托举着,他显得那么渺小,似乎是一枚单薄的叶子,随着绿色的波浪飘飘悠悠。他的心思飘到了哪里,村民们无人知晓,但是人们发现他过去浑浊的眼里渐渐变得有些明亮了。
陈志远早站在了庞庆和的身边,他不忍心打乱老人细密如丝的心思。或许是陈志远为庞庆和遮了一片阴凉,庞庆和突然感觉到了些许的舒适,他抬头看看天,天上没有一片云,他便转回身子看,却见陈志远满头大汗站在他的身后。
“庆和叔,您是不是又在想庞伟哥哩?”陈志远说,“就算是庞伟哥不回来,您还有小孙子福强,您还有我哩。我叫您一声叔,就是您的侄儿。侄儿也是儿,我就是您的儿子,以后我来照顾您。”
庞庆和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你这句话,老叔心里就亮堂多了。以后老叔啥也不想了,好好活着,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月城村唐逸组织的黄花合作社采收加工工作刚刚结束,秦克勤带领的黄花叶工艺品深加工正式开工。眼下到了秋收季节,田野里已是一片金黄。收获已定,目测今年的谷子足可以每亩增收三百斤。陈志远专程去拜访了三鑫农副产品有限公司的老总姜大伟,双方初步达成了供销合作协议。三鑫公司派出专人对月城村的小杂粮进行抽检,结果完全符合收购标准。这天,姜大伟亲自来到月城村委会,与合作社正式签订合同。出乎所有村民的预料,三鑫公司给的合同收购价竟然高出了市场价。
金秋的田野上,随着收割机有条不紊地运行,一袋袋金黄的富硒有机谷子装进了三鑫公司的运粮车。随后,有机高粱采收后,经薛存三帮助卖给了茅台酒厂;玉米则就地供给本地医药原料厂。这一年下来,月城村有机旱作谷子每亩收入超过了两千五百元,加上黄花收入,人均纯收入达一万元以上,首次实现了全民脱贫。庞庆和一家更是收入颇丰,他怀抱着厚厚的一摞子钱,激动得老泪纵横。
有机旱作农业稳定高效的收入,大大激发了月城村民致富奔小康的积极性。农事一结束,月城村邀请市晋剧院前来热热闹闹连唱了三天大戏。这是该村自改革开放后,第一次隆重举行的全民联欢活动。
花开平邑
2018年1月,丁毅调任古家庄乡党委书记,张志调任乡长。
2018年2月9日,由于平邑县连续几年迅猛发展,国务院决定撤销平邑县,设立恒州市平邑区,梅奕瀚继任区委书记。自此,贫困、落后、古老的平邑县成为了历史,一个崭新、繁荣的平邑区随着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
撤县设区,不是一个行政区划的简单变化,它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达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平邑区建立后,不仅大大提高了城市化水平,而且为全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月城村民更是干劲十足,他们按照三家合作社的统一生产部署,扩大了黄花和有机旱作谷子的播种面积,其中三千九百亩耕地合理轮作倒茬,增施有机肥料,增加有机旱作农业耕作层涵养水分的能力,新的一轮希望已经蓬勃生长起来。秦克勤组织生产的黄花叶工艺品订单持续增长,产品已经行销全国各地。
盛夏一场雨后,陈志远难得有了片刻的闲暇时间,他带着肖佳怡畅游在桑干河边葱茏的黄花地里,田里有几个人正俯下身子查看黄花的苗情。此时山峦竞秀,山顶之上碧蓝的天空架起一道彩虹。肖佳怡望着眼前的美景,回想这几年平邑区的巨大变化,禁不住满怀的感慨。
肖佳怡说完,信手摘了一朵黄花。陈志远看见,花蕊上有一串清露滚落下来,便急忙用手掌去接住。肖佳怡又去摘黄花,她边摘边吟诵起《周南·芣苢》。肖佳怡吟诵完毕,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陈志远。
“你知道我刚才朗诵这首诗的意思吗?”
陈志远脸一红,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诗经·国风》里一曲劳动的欢歌,是当时人们在采芣苢时所唱的歌谣。诗中写出了劳动的过程和场面,充满了劳动的欢欣,洋溢着劳动的热情。这首诗采用重章叠句,反复咏唱,以鲜明轻快的节奏、和谐优美的音韵,抒发了纯真的思想感情,表现了劳动人民欢快的情绪。”
此时,陈志远和肖佳怡忽听得背后有人说:“解读得好!”他们转身一看,竟然是区委书记梅奕瀚和乡党委书记丁毅。
“梅书记、丁书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志远的脸瞬间通红,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梅奕瀚笑眯眯地端详着肖佳怡,说:“你知道《诗经》中的芣苢是什么东西吗?”
肖佳怡眨眨眼想了又想,然后摇摇头。梅奕瀚径自走到大路的田埂边,低头左转转右转转,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株植物。
“车前草?”陈志远惊叫一声。
“是的,这‘芣苢’就是车前草,一种喜欢生长在路边的植物。”梅奕瀚说,“‘芣苢’为车前草一说,在多部古典文献中有记载。譬如,西汉的《毛诗故训传》,两晋的文学家郭璞、宋代理学家朱熹等都在他们的著述里提及‘芣苢’便是车前草。当然,也有一部分文献认为,‘芣苢’是薏苡,它的果实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薏米。譬如,《山海经》《说文解字》等文献便是持以这样的观点,近现代学者闻一多等人也认为‘芣苢’是薏苡。那么,‘芣苢’到底为何物?截至目前争议还是很大,其中把‘芣苢’当作薏苡的人们认为,我国的薏苡栽种历史悠久,从周朝开始便有种植,薏苡作为农田里的一种杂粮作物,劳动者愉悦地去采收更合乎情理;而车前草虽然也可以食用,更多的是作为一种药材去使用,更何况它的种子极其寥落,毕竟不能当作一种可以供养人类繁衍生息的劳动果实去采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