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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和远方

□ 马戎

  有歌手给“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一句诗谱上曲写进了歌里,弹着吉他低吟。指尖拨弄着诗行,思绪则飘然远行,去往还未来得及去过的远方。有的人从歌里只听到了“生活的苟且”,便点头称赞着感同身受,而忽视了天边皎皎明月为前行的人照亮的路;有的人则从眼前或许苟且的生活中奋力地抬头,终得以从一线天光中窥见“诗和远方”,于是背起行囊,踏上奔赴的旅程。胸中赤子之心未死,诗和远方便终会触手可及。

  所谓诗和远方,不过是情怀与梦想碰撞的较量。若情怀略占上风,便如“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的东坡,将半生的辛苦遭逢与干戈寥落都熔进笔下的词藻中,生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情怀。若梦想略胜一筹,便是稼轩“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不平之气在胸中激荡,眼前已是平沙莽莽,大漠孤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却“可怜白发生”。梦想难以实现,只能终年累月郁结于心,化作一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喟叹。

  所谓诗和远方,不过是情怀与梦想相拥的温柔。抛开分歧,放下偏见,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寻找彼此的共通点,便在此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如曹植“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的少年意气,渴望披甲上阵为国而战的拳拳之心与渴望建功立业,向往战功赫赫的梦想不谋而合,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于云霄间开出“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繁花,承载着情怀与梦想共同的重量,踏着诗迈向远方。

  所谓诗和远方,不过是情怀与梦想被迫剥离时的无奈。如屈原,昔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超然于世的情怀与“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忠贞梦想终敌不过“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的黯淡现实,只能留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聊以慰藉。又如“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最终也会走到“从此以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便须知若情怀与梦想注定无法同行,那么诗和远方便终有一方凋零进回忆的灰烬。

  正如“仰望月亮时,莫忘脚下六便士”一般,吟风弄月时,亦勿忘远山千万重。诗和远方纵使不可兼得,也惟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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