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父心温似玉,夏日父爱火似炙。秋日父德浓如醇,冬日父情暖似春。”每每读起七律《父爱》,我的心中便涌起思父的潮水……
父亲离开我们已25年。老人识文断字无多,但他用独特的方式,对我表达了如山般深沉的父爱。多年来,我常常忆起父亲,感念父亲肩头承载的满满的幸福。
我的故乡坐落在赣西九岭山下的一处山旮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电视在农村还是稀罕物,主要的娱乐方式是搭戏台唱地方采茶戏和放映露天电影。
学龄前的我对看戏和电影兴趣浓厚。附近村庄只要听说有唱戏或演电影,我就会乐不可支地跟上大人们的脚步,走三五公里山路去观看,极少缺席。
父亲得知我去了邻村看电影,即便白天农活再累,他也每次都会赶紧追随充当我的“保镖”。演戏或放电影散场,通常很晚了,我一方面希望戏剧或电影长些,再长些,好像总也看不过瘾,一方面眼皮不争气地打架,阵阵睡意袭来。
归途中,我实在抵挡不住瞌睡虫的诱惑。于是,父亲把我架在肩头,在月光和手电筒的指引下,走过沟沟坎坎、山路弯弯。半睡半醒间,父亲不住地提醒我:莫困莫困,快到屋里了!父亲是怕骑在脖子上的我睡着了抓不住他的头,冷不防就从他的肩头摔下来。
那年小学毕业,我以校状元的成绩考入当地重点初中,校长亲自来送录取通知书。父亲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父亲好面子,我知道这次给父亲大大地涨了脸。
开学那天,母亲将前一晚就准备好的被褥衣物拿出来,父亲催促我早早起床吃早餐。晨曦微露,父亲拿过扁担,一头挑着我的“细软”,一头挑着大米,急急地走向几公里外的学校。我背了个“解放牌”军用书包跟在父亲身后,像个甩手掌柜。
走过五六公里山路,又踏上十五六公里的大路。父亲话很少,偶尔会讲点过去的趣事,却从未有过卸下肩头重负坐下歇息的念头,只管疾步向前。
小小年纪的我,第一次出远门求学,或许父亲内心的喜忧参半已经盖过了他肩头的疲倦。这副担子虽然不是很重,但长途跋涉,想来耗费了父亲不少精力,但他心甘情愿。那天到了学校,父亲来不及歇息,又赶紧往家赶,他心中记挂着田里的农活。
母亲告诉我,父亲在17岁之前,先后失去双亲,他用柔弱的双肩挑起照顾15岁弟弟的重担,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成家后,他大半生都在扛着我们全家9口人的生活(外婆早年丧偶,在我家生活多年直至离世)。父亲的肩头,不但坐过不谙世事的我,压过大大小小各式生产农具,甚至从60公里外的铜鼓县、宜丰县大山深处扛回建房子用的粗大木料……
我敬重父亲,为他半生的责任感;我想念父亲,想念他肩头的温度,想念他对家人的那份爱。 熊晓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