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把霜寒吹来的时候,树叶开始飘落。但叶子从来都不会一下子落干净,就像它们当初一层一层地染绿春天一样,也要一层一层地与秋天告别。秋意便在这黄叶纷飞里,越来越深。
有层次是万物的特性。山有层峦叠嶂,水有暗流涌动,云有若隐若现,雨有缓急疏密。谁都不会轻易地把自己暴露得一览无遗,即便是一枚洋葱,被一双玉手从外皮剥到芯儿,还要催落那人的泪。
有层次才有深意,不是说直白不好,只是直白太缺少味道。如同一桌宴席,总是小菜先上垫垫场,然后是凉菜、热菜,最后是压轴大菜。不能一起端上来,更不能次序上反,那样的话,感官和味蕾会受到挤压,获得不了最好的体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不光以群分,还要以层次分,就算是有同一喜好的人,还会按认知水平再分几个层次。拿一件艺术作品来说,不同层次的人会看到不同的意境。有的人不仅看不到它的美妙,不懂它的深意,还对它颇有微词。还有人,可能穷尽一生才会读懂那件作品。“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艺术作品的深意正在于此。
做人更要有深意。即使是表现自己,也要含蓄一些,不要那么迫不及待,急迫地显摆通常都不够优雅。再就是,不要追求华而不实的东西,灯红酒绿放浪形骸之中往往是颓唐神色,鲜衣怒马珠光宝气之下常常是空虚躯壳。心有凌云壮志者,从不聒噪,而是暗暗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搞艺术创作追求深意并非故作高深令人晦涩难懂,而是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做人有深意也不是城府深,而是有涵养有底蕴。“深意总迟解”,深意的人生不浮躁不肤浅,既有厚度又有广度,难免会不被人理解,甚至招惹闲言碎语无端指责。且不加理会,只管去做最好的自己。
心中有乾坤,人生自从容。
——摘自《今晚报》
□ 鞠志杰


